“那好办,”杨如晤干脆道,“我就换个人保,齐皓这事也不难办,我当初怎么扶你上位,日后就怎么扶齐皓上位,你去替他蹲大牢。”
齐秉屹发出粗粝的怪笑:“如晤,你气疯了吧,你要我处理决明,那可是齐皓的亲姐夫,哪怕齐皓出来了,他会对你感恩吗?”
“齐二爷,”杨如晤忽而客气地叫他一声,语气不乏讽刺,“我们是老熟人了,若你当真看重周决明,他在我这里滞留这么久,碰壁无数回,怎么没见你来帮帮他?”
齐秉屹弄巧成拙,没捏住杨如晤的软肋,却让杨如晤死死地按住了他。
“最后一遍,”杨如晤下达通牒,“你办还是不办?”
一个没有根基的侄女婿,一个手握他命脉的杨如晤,齐秉屹选择谁,显而易见。
周决明并未听从杨如晤的提点在海安多游玩几天,当天晚上便回到了港城,还未进家门,齐秉屹身边的司机让他上车,说他父母最近身体不适,要他回家看一看。
周仕坤夫妇已然年迈,住在某个天然环境极好的庄园内颐养天年,周决明将港城看做了自家地盘,听闻司机所说不疑有他,便直接上了车。
一路颠簸,加之车内气味非常安神,周决明睡了过去。
再睁眼,一间方方正正的小房间,角落里有吃有喝,头顶灯光刺目,门窗俱被封死。
“周先生,”坚硬的门板上露出一块儿手掌宽的缝隙,门外的人将餐盒放到地上,“好好养病,等您痊愈,您就可以出来了。”
天空的乌云滚动,不多时阳光倾泻耳下,周决明绝望的怒吼声从窗缝中微弱地传出来。
他住在齐秉贞当年关齐雅的疗养院,这些年这座疗养院几番修整,如今是一家具有公益性的收容所,这里包容性很强,什么人都有。
为了让周决明安心养病,有一些手续必不可少,那张薄薄的诊断证明在不久前刚刚到了杨如晤的手里,此时就在他衣兜里放着。
他掏出,打开,递到宣赢手里。
“患者周决明,经我院诊断,患有....”
窗外又响起了细密的雨声,宣赢攥着纸张一角,在窗边折射进来的雨光里,罕见地看到杨如晤眼底血腥的暴戾。
似是一把削发如泥的匕首,翻飞起舞,不死不休。
宣赢手指一紧,纸张裂开一条小缝隙。
自从周决明再次出现,宣赢有认真地想过要让他付出实际代价,然而这中间发生了太多事,时间隔了太久,即便他本人仍在,但取证不是一件易事。
更何况,周仕坤能那么快出狱肯定有齐家的手笔,其中牵连各方程序,想必种种手续,也如手里这种诊断书一样,做的滴水不漏。
如何证明自己不是神经病,如何证明自己与常人无异。
“原来祝词说,他永远不会出现了,”宣赢看向他,“是这个意思。”
“有我在一天,周决明就出不来,”杨如晤扣住他后脑,轻轻地摁在身前,“别怕,是他活该。”
宣赢莫名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神,杨如晤眯了下眼,嘴角随即刻薄一勾:“你在害怕我?”
宣赢点点头,见杨如晤脸色瞬间低沉,又连忙解释:“我是害怕,是.....害怕你....会不会被查....”
“不用怕。”杨如晤这次是真的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如晤当然不怕查,诊断证明是真的,人也是齐秉屹关的,他一没让人虐待周决明,二没让人饿着他,虽然未来每日给周决明送饭的员工是沈纵手里的人,但他是通过正经渠道入职在疗养院的正式员工。
总结起来,这完全是齐家内部私事,怎么能扯到别人身上。
这件事完美无瑕。
宣赢脑子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空的,不知道该悲伤还是该欢喜,杨如晤看着他的眼睛,酝酿许久,喉结动了几下,哑涩地对他说:“十四岁的宣赢,对不起,我来晚了。”
下一秒,宣赢埋在他怀里,攥住他衣服,手指一节节发紧,既发狠又畅快地哭叫了出来。
雨水模糊了玻璃,也一并将杨如晤的眼神模糊了下去,在宣赢的哭声里,杨如晤紧紧扣着他的肩,视线飘向窗边,再次无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