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让我出门了?”宣赢轻阖双眼,“我现在还不想出去呢。”
“是我想让你出去,”杨如晤半分道理都不讲,“跟我去趟律所。”
困意很强烈,宣赢迷迷糊糊地嗯一声,撑不住终于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宣赢被人晃醒,在杨如晤的目光下迷迷瞪瞪地起身洗漱。
餐厅早就备好了早饭,钟姐照顾他多年,拿捏宣赢喜好手到擒来,饱餐一顿,直到出发,宣赢还在蒙着。
路边的叶子比前两天多了,汽车驶过宽敞的马路,两边行人的脸是那么真切,宣赢打开车窗,呼吸几口清冽的空气,后知后觉地问:“你真带我出门了?”
杨如晤失笑:“是你自己不愿意出来,我没真关着你。”
这话没错,的确是宣赢自己不乐意出门,原先肯去天星,完全是逼着自己去的。
“那我们去哪里?”宣赢又问,“逛街好不好?”
杨如晤看他一眼:“好啊,不过得先去律所一趟,我昨天跟你说了,要见个人。”
宣赢只听了前半句,想着能跟杨如晤单独约会了,高兴的不顾危险,凑过去在他脸边亲了一口。
杨如晤唇角轻轻地翘起,忽而僵住,又一丝一丝放了下去。
一路上宣赢异常兴奋,说着要买什么要吃什么,杨如晤开着车,偶尔应他一声,遇到红灯时,他停下车,就会专注地去看宣赢。
除去参加正经场合,宣赢大多穿着以舒适为主,今天也一样,下身一条简单的仔裤,上身一件白色毛衣,两侧发丝挡在额角,像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
后方响起催促的笛鸣声,杨如晤抬头看,绿灯亮了,车身缓缓启动,光影随之流转,杨如晤侧目又看他一眼,入目一片亮眼的姿色,
宣赢弯起眼睛,对他笑了笑。
纵合律所独占二十九层,路过之处无人不恭敬问候,杨如晤不苟言笑,气场很大,宣赢跟在他身后,只觉这人脸变的可真快。
明明在车里还一副谦谦君子,这会儿那脸挂的好像有人欠了他八百万不还。
“我还是第一次来呢,”宣赢问他,“去你办公室吗?”
杨如晤脚步微顿,伸手搭上他的肩,目的地并非他的办公室,而是将他带进了一间会议室。
门一开,视线极好,窗外蓝天白云,室内阳光普照,而且会议室内部空间极大,约莫能容下四五十人。
进去之后,杨如晤直接坐在主位那把老板椅上,随意往后一靠,示意下身旁的位置:“坐这边。”
“这是你办公室?跟家里一样空,”宣赢误会了,坐下后下意识地想去抓杨如晤的手,考虑到场合,他又收回去,左右看看,又夸道,“地方不错。”
杨如晤一身深灰色西装,同色系领带,袖扣在透进来的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点,他没说话,反而掏出一支烟,在指腹中捏了几下。
“对了,要见谁?”宣赢看向他,敏锐地从他的神色里察觉出一抹不同寻常的味道,“你干嘛这么看我?”
话音落,会议室的门响了两声,宣赢循声望过去,祝词推门进来,他先看了眼宣赢,而后对杨如晤说,“师父,周决明到了。”
心底某个地方轰然崩塌,应激之下宣赢脸上血色尽褪,他用最后一丝力气猛然站起,没等开口,杨如晤伸手过来,将他重重摁了回去。
“杨如晤!”宣赢扣住他手腕,想要挣脱。
杨如晤紧盯着他,对祝词挥了下手,对宣赢试图龟缩的行为视而不见:“让他进来。”
男人的眼神格外冰冷,言辞不容置疑,无尽的恐慌令宣赢浑身发抖,他打开杨如晤的手,奋力挣脱。
几番来回,杨如晤眼镜差点再次葬于宣赢之手,最后他似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双手攥在宣赢领口处,拎起来往自己跟前一拖。
“宣赢,你属耗子的?”杨如晤声音低沉,拇指摁在他喉管一侧,“就敢在家里跟我横?”
一句话,令宣赢忘记了呼吸,然而那颗心脏还在剧烈地跳着,它撞击着胸膛,回响在耳朵里,震的浑身无法动弹。
杨如晤说的没错,他好像只会在他面前耍性子发脾气。
“你说你会信我,”杨如晤手指绕去他后颈摩挲,既在循循善诱又有几分强制,“现在我把刀抵在了你胸口,让我看看你的信任,只说随便说说,还是真的能做到。”
宣赢用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回视他,杨如晤不为所动:“能做到吗?”
宣赢猛地眨了下眼,吓坏了似的,他嘴唇紧抿,鼻翼翕动,就是不开口。
“说话,”杨如晤手指持续用力,语气却柔和了几人,“别怕,我就在这里,能做到吗?告诉我。”
每一次左右为难,每一次濒临崩溃,总是杨如晤在身边,引导他应该如何去做,就像现在,宣赢感觉自己心底的那根刺被杨如晤抓住了,他一边查看伤口,一边微微晃动,等待某个时刻,伺机挖出。
宣赢抬起双手,虚虚地抓住他手腕:“可以,我可以。”
“好,我看着你呢,别躲更不用怕,”杨如晤说完,又冷血无情地补充,“把你的眼泪擦掉。”
宣赢听从了指令,抹干自己的脸,杨如晤把手放下去,下一刻,随着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敲响,杨如晤所说的那把刀好像渐渐抵到了咽喉处。
宣赢向前看,周决明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