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所有的灯光应声熄灭,赵林雁帮忙点燃宣赢面前的蛋糕,上面插的不是常见的数字蜡烛,而是一顶皇冠蜡烛,渐变蓝色。
火苗泛着淡淡的青色,在黑暗里晃亮了所有人的眼,杨如晤就在晦暗不清的光线里,把目光投向了宣赢。
他们瞬间对视上,宣赢眼神明亮,皮肤在火苗的照耀下泛着柔和的色彩,他对杨如晤粲然一笑,随后移开目光,专注地去看那只蛋糕。
“宣赢,许愿吧。”贺此勤搓搓手,“我们给你唱生日歌。”
火苗燃烧声非常微弱,一丝与烟尘相似的味道逐渐扩散到周围,宣赢看向他们,轻轻点下头,紧接着,贺家三口手拉手为他唱起生日歌。
气氛很欢快,宣赢就在这句‘祝你生日快乐’一遍遍的重复下,双手交叉,轻轻地攥在眼前,闭上双眼,祥和又认真地许愿。
一分钟后,生日快乐唱到结尾,宣赢睁开眼,笑盈盈地歪头询问:“可以了嘛?”
“可以啦可以啦。”赵林雁高兴的脸都红了,“吹蜡烛吧!”
宣赢缓慢地巡视着每个人的脸,转到杨如晤这边,对他露出了久违的嘲讽。
很快,宣赢不再看他,倾身凑近蛋糕,下一秒,他伸手握住了那只火苗。
黑暗里,几声惊呼声响起,杨如晤在同一时间扣住了宣赢的手腕。
“冯姨!”贺成栋说,“快开灯。”
房间即刻通明,宣赢的手还在皇冠蜡烛上攥着。
“宣赢!”赵林雁喊道,“你干什么?怎么用手!”
因为宣赢异常的行为,让客厅内的气氛忽然乱了节奏,贺此勤急匆匆地去拿医药箱,赵林雁则挤到宣赢身边,用力地去掰他的掌心。
“你让我看看。”赵林雁焦急地说,“有没有受伤!”
宣赢不答,转而对贺成栋发难:“贺叔,你好侄子一直抓着我手腕,我很疼,你可以让他放开吗?”
贺成栋顺着宣赢手臂往下看,旋即抬眼看向杨如晤:“你做什么呢?”
话音刚落,宣赢感觉出来,杨如晤的手指微微松了下。
果然,贺成栋的份量,永远比他重。
冯姨贴心地送来一只冰袋,见宣赢紧攥着自己的手,为难地看看众人,赵林雁接过,一边絮絮叨叨地哄劝宣赢快手放开,一边用力地去撬他的手指。
宣赢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唇角无意识地勾起一抹耻笑。
“宣赢,你别吓妈妈?你怎么了?”赵林雁多番努力仍没撬开,于是按住他的手腕,“你让——”
她忽然住嘴,接着拧眉,那双美目里几分不解几分惊恐,宣赢见她停止了纠缠,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
手臂的肌肤下好似一条毒蛇在游走,宣赢掀开她,霍然起身。
“宣赢!”赵林雁反身指向他,声嘶力竭地喊,“你给我站住!”
心跳开始不规律地跳动,耳膜也是一阵接一阵轰轰响,在如此难受的关头,宣赢竟能分神去细细品味这些声音,心跳像咣咣的大镲声,耳朵里的像摩托声。
好吵。
“宣赢,你到底怎么了?”贺成栋问,“大家开开心心地给你过生日,你这是做什么?”
换成常人,继父一家的作为算得上极好了,但宣赢不是常人,也无福消受这份恩德。
“对啊宣赢,你干什么?”贺此勤抱着药箱也问,后面支支吾吾地又解释,“我给你准备礼物了,但是物流延误,明天才能到,你别因为这个生气。”
宣赢转过身,慢慢地后退了几步,他再次去看对面的那几张脸,每个人都在质问,都在不解,都在针对,他如同破坏者,摧毁了他们悉心准备的生日宴。
面对这些目光时宣赢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当原本有一件事,你是正确的那方,但因为某种原因你原谅了犯错的那方,那么以后你绝对不能翻旧账,也不能提及那件事情对你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倘若你翻了,那对与错就会立即颠倒,因为你明明已经原谅了,你就不能、不可以、没有立场再去横加指责。
因果循环,宣赢沉沉地大笑起来。
“杨如晤,”宣赢目光越过他们,“这里面也有你的份儿吧?”
一定是的,否则杨如晤不会想要带他去玲珑阁,也不会一遍又一遍地叮嘱今晚不可以回欢喜园。
“你明明参加了,何必还要我——”宣赢及时住嘴,“你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既要帮扶他们,又要我对你感激?你累不累?”
贺此勤看看二人,劝和道:“宣赢,我们只是想给你过一个生日,就很简单的事,你干嘛这么生气?”
宣赢转而看他,走过去,按住他肩膀狠推一下。
茶几上的蛋糕散发着清甜的味道,宣赢用手指挑了一下,张嘴含住指尖处的奶油。
“好吃。”
话落,宣赢双手端起蛋糕,重重地倒扣在了茶几上。
“对不起,我的错,忘了告诉各位,”宣赢把目光定在赵林雁身上,“从你走以后,我没再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