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晤点头,起身出门,几分钟后返回来,遗憾地告诉他,医生说忌生冷忌海鲜。
宣赢硬邦邦地吐了几个字:“那、就、不、吃、了。”
杨如晤失笑,在他脑袋上摁一把:“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自他走后,宣赢很久才反应过来,他们之间本应那张捅破的窗户纸而尴尬,却因为杨如晤十分成熟的行为悄然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他仍是他,杨如晤仍是杨如晤,有交集,但没有别样关系。
“宣赢,”祝词削了颗苹果,“来吃苹果。”
方才沈纵离开,带走了程愿与齐怀湘,杨如晤临走前交代祝词照看宣赢。
宣赢咬了口苹果,好奇一问:“祝词,你跟杨如晤多久了?”
祝词眨眨眼,反应过来:“实习的时候就在,毕业后就一直跟着,六七年了吧。”
“我以为你是他来海安之后才找的助理。”宣赢说,“原来不是啊。”
祝词嗯一声,玩笑邀功:“我忠心耿耿,他走我也走。”
宣赢心念一动,放下苹果:“杨如晤.....一直都这样吗?”
祝词不解:“哪样?”
宣赢没好气:“冷冰冰,独断专横,巧舌如簧。”
祝词一乐:“你俩吵架带我干什么?”
宣赢板着脸表示不满,祝词调下空调温度,回来正色道:“杨律是我领导,也是我师长,主观意识不同,从我嘴里你只能听到他的优点。”
这口气这做派跟杨如晤还真是相似。祝词见他不语,笑声又问:“你确定现在想听吗?”
宣赢拿起苹果又啃一口,啃得咔咔作响,让祝词没机会再追着问。
杨如晤一走走了将近三个小时,再次来到医院,手里多了一只保温桶,身边跟着傅序南。
轻车熟路走到病房,门一推开,宣赢扭头看过来,双方对视上,忽然都沉默住了。
程愿与齐怀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齐怀湘倚在床尾听他们聊天,祝词在另外一侧,而程愿离宣赢最近,他坐在宣赢病床边,手里拿着一块草莓味的半熟芝士正在往宣赢嘴边送。
宣赢盯着杨如晤的脸,无意识地咬了一口唇边的半熟芝士,一口月牙形状留在上面。
房内气氛凝固下来,祝词站起:“杨律回来了。”
程愿彷佛才发觉门边站了人,回头看过来,一派温和:“辛苦杨律了。”
杨如晤点下头,也没过来,懒散地靠在门边:“宣赢,好吃吗?”
宣赢发觉自己变窝囊了,这姓杨的分明就是故意给他难堪的,偏偏手里拎着特意给他做的饭,让他有气没处发。
宣赢没回,与杨如晤身边另一人寒暄:“傅教授,花挺好看的,谢谢啊。”
说完他故作不经意地扫了杨如晤一眼,意思像是在说你不也跟相亲对象出双入对,程愿喂他一口蛋糕怎么了?咱俩谁也别说谁。
傅序南手里一束向日葵,杨如晤轻笑,抬手冲傅序南示意,那束灿烂的向日葵又到了杨如晤手里。
“我买的。”杨如晤走过来,“喜欢吗?”
宣赢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动动唇,找不到如何回应的办法。
杨如晤见好就收,花摆好,保温桶放下,扭头对一屋子的人说:“天色不早了,粥只煮了一人份,不留各位了。”
在场除了傅序南轻微地挑了下眉毛之外,所有人的脸上都明显的错愕,尤其是宣赢,不知杨如晤到底哪来的底气,敢在他这里越俎代庖。
程愿很快反应过来,跟他打太极:“不劳烦杨律了,您出差在外,还是先忙工作吧。”
杨如晤波澜不惊地勾了下唇角,祝词眼神微动,恭敬解释:“杨律,这边的工作没什么要紧的了,但是我们订了后天回程的机票,如果您有事,我可以统一推后,留几天空闲时间。”
这番话听起来公平公正,但毕竟祝词是杨如晤一手提拔的人,细想还是在代主发言。
“程先生听到了吗?”杨如晤坐下,眼中浮起一缕笑意,“我不忙。”
程愿面露少许怒色:“你——”
“好了好了,那我们走了。”傅序南连忙打圆场,搭住程愿的肩轻轻一摁,避开人与他耳语,“你知道他更想让谁留下。”
程愿把怒气转到了傅序南身上,默不作声给他一记肘击,挣脱开这只手后调整好面部表情,走到宣赢跟前:“那我先回酒店,随时联系。”
宣赢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避开了程愿期盼的目光:“好,你们注意安全,回去早点休息。”
人一走,病房显得格外宽敞,宣赢心里那股怒气在杨如晤把保温桶打开放在桌板上时才爆发出来。
“杨如晤,我一没喜欢你,二没拦着你勾搭别人。”宣赢按着桌板,“你也说了我的态度可以决定你的态度。”
杨如晤把勺子塞进宣赢手里:“然后呢?”
“然后——”宣赢喉咙莫名一卡,紧接着感到心跳忽然加快了许多。
“继续说,”杨如晤在他身前重复问,“然后什么?”
宣赢在杨如晤的目光下垂下眼睛,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镇静,杨如晤非常有耐心,沉默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几分钟后,宣赢重新与他对视,努力学习杨如晤的冷静,口吻冷淡至极:“我希望我们最多就是个普通朋友,也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私事。”
“私事?”杨如晤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你在指程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