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平淡中缓缓流转,宫中渐渐添了些冷意。
十一初旬,宫里设了宴,曲瑶光身怀六甲,本不必前去,但她近日精神尚好,便带着宋玉衡一同赴宴。
御花园的花尚未完全凋零,与新生的嫩芽交错成一幅别致的春图。曲瑶光披着银红色云锦披风,步履缓慢,宋玉衡始终在旁搀扶,目光里透着几分担忧。
宴席间,太后见曲瑶光气色红润,笑道:“瞧着瑶光这精神,怕是个活泼的孩儿。”
皇帝亦笑道:“若是男孩,便随父亲文采风流,若是女孩,必定遗传母亲聪慧灵慧。”
曲瑶光听着,笑意盈盈地看向宋玉衡,他低垂着眼,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耳尖染上浅浅的绯色。
席间,曲言修凑到宋玉衡身旁,压低声音揶揄道:“姐夫,阿姐怀胎,你可要多吃些,莫叫日后抱不动孩儿。”
宋玉衡怔了怔,目光不由得落在曲瑶光的腹部,神情恍惚。
午后,宫宴散去,曲瑶光倚在软榻上歇息,宋玉衡坐在一旁,为她温热手炉。
曲瑶光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炭炉上翻转,忽而轻声道:“怀卿,你在想什么?”
宋玉衡微顿,抬眸对上她的视线,低声道:“在想...该如何做个好父亲。”
曲瑶光笑了笑,伸手覆上他的掌心:“你做事仔细周全,待人又是极温柔,如何做不得?”
宋玉衡沉默片刻,指腹轻轻描摹着她的掌心,声音柔和:“但愿如此。”
安稳的日子过的飞快,一晃眼曲瑶光都快要临盆,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关于蛊虫与北狄的事件又有了新线索,这让本打算好好照顾曲瑶光的宋玉衡有些头疼。
五更梆子敲过三响,宋玉衡在药庐碾碎最后一颗珍珠母时,陈顺浑身是血撞开门扉。
血腥气惊得药炉腾起青烟,曲瑶光赠的素帕从袖中滑落,正盖住地上那枚带倒刺的玄铁镖。
“北狄商队...咳...在城南药铺...”陈顺攥着半截染血的账本,“他们用虫卵换走了三车白芷...”
宋玉衡指尖银针泛起幽蓝,针尖挑开账本残页。
朱砂批注的“白芷”二字下,隐约可见北狄狼族图腾的压痕。他忽然想起半月前林泽清造访时,状似无意地提起“近来白芷价涨了三倍”。
寅时的公主府弥漫着艾草香。曲瑶光在宋玉衡怀中辗转,孕肚顶着他单薄的胸膛:“言修今日在朱雀桥落水,你可听说了?”
宋玉衡指尖一颤,想起暗格中那封密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