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母亲都说此事难做。”
“可我知道,只要权势之家想争,但凡勋贵之身想斗,就算是再没有办法也是有许多方法可行的。”
“我母亲拒了你一次,同样,她也拒了我一次。”
隋言意略带无奈地笑了笑:“所以我就打算先问问你,若是你还坚持要行此事,那我就与你共行此事……”
“若是我没坚持呢?”
“我知道不会有这种可能的。”
“就像李至说的那样,你要做的事情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件……”
纪娍笑了:“也是难得,李至他就夸了我这么一回,还被你给听到了。”
隋言意跟着她笑了笑,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便立刻正色道:“可这件事情确实太大了,所以我才想着拉杨将军入局,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告知我母亲,而我母亲知道我欲行此事之后一定不会作壁上观。”
“她插手之后,别的我不敢说,但是一定能保你和那些共行此事之人性命无虞。”
“向权势借势……也在我计划之中。”纪娍看着前方茫茫一片,低声道:“隋言意,只是我没借到罢了。”
“可是你借到了更多,人、力和心。”
两个人笑着看向了对方。
“隋耿,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在此之前,我能先问你个问题么?”
“当然,你问吧。”
“你……为何对我的称呼时常有变?”
纪娍想了一会儿,啧道:“好像确实是这样,不知不觉间就……可能是根据心情?我也搞不清楚……要不然我现在就固定一个称呼?隋言意怎么样?”
“嗯……是不是隋耿要好一些?”
“不行不行,在外不能被人知道你姓隋,那……以后还称呼你为言公子?”
“算了算了……”隋言意在一旁听的头都大了,他爽朗地笑着:“你还是像现在这般,就根据心情决定吧!”
“你方才要问的问题是什么?”
纪娍踌躇了片刻:“你母亲她……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么?”
“就是这件事,你其实……”
“她知道。”
“可是她既然知道,又为何要同杨将军说你是因为二皇子才……”
隋言意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她怕别人知晓了我的真实想法,会觉得我太过妇人之仁吧。”
“我父亲本就觉得我感情用事,若是被他知道了,免不了又要家法伺候了。”
“妇人之仁?”纪娍冷笑了一下:“说一个人有着一颗慈爱之心,为人柔和,行事善良,这个词无论怎么看都不应该被用来贬低和嘲讽。”
“这世间正是因为许多有着妇人之仁的人存在,才不至于让人觉得这整个天下都病入骨髓无药可医。”
纪娍和隋言意边说着边往昨日约定好的地方赶,刚走过那一头一尾两个面摊儿,就看见了土地庙旁边熟悉的身影,他们二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几个人刚一碰头,杨夺锦就从怀中拿出两张热腾腾的饼子:“没吃饭呢吧?”
“赶紧趁热吃两口,等下……没力气是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我们又不是去打架的。”纪娍接过饼子打趣道。
“你知道行军作战,什么最重要么?”
“粮食?”看着手里热腾腾的饼子,纪娍一下子就有了胃口,她咬了一口饼子才回复道。
“粮食……倒也不错!”
“但是比粮食还重要的……是士气!”
“所以带兵打仗的将军最需要的本事就是……就是能鼓舞士气。”
“你如今带着我们这么多人,跟带兵打仗的将军没什么区别,你也得会鼓舞士气才行,可若是你吃不饱饭,有气无力的,那哪成啊?”
杨夺锦编着编着还把自己给逗乐了,他敛起笑容,清了清嗓子背着手朝着大槐树走去。
隋言意捏着饼子,跟上纪娍的脚步:“你……觉得那位姓赵的妇人,她有错么?”
“她自是有错的!”
“错在何处?”
“错在对那些向她伸出援手的姑娘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错在她明知那些人所行之事不轨不堪,却还心安理得地为那些人做差,拿那份工钱。”
“错在她能辩是非却偏不按是非行事……”
“那……”隋言意打断了纪娍,缓缓地开口问道:“她女儿若是最后没能活下来,你觉得这会是她的错么?”
“我觉得……”
“这件事不是她的错。”
隋言意看着纪娍,目光灼灼:“也不是你的错。”
恍惚间,纪娍想起了昨日的自己因为自责而落下的眼泪,她此刻也终于明白了隋言意今日为何要带她去见那对母女。
隋言意分明可以改日再将自己要行此事的真实原因告诉她的……而他之所以选在今日,选在纪娍自我谴责之后,选在纪娍觉得自己无法面对那些孩子的父母之前,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些不幸不是由她造成的,她不必背负这份过错。
“对!不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