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已经有人冒着严寒在等着了,那人刚看见他们的身影就迫不及待地回屋里去报信儿了。
还没等走进院门,纪娍隋言意这一行人就被围了起来。
“怎么样?有消息么?有我女儿的消息么?”
“我们家姑娘她叫宋小环……她在那里头么?”
“还有我们家的……”
“大家静一静!”李至把双手举高,喊道:“你们这样问个不停,我们也开不了口哇。”
昨日那位白鬓夫人站了出来,安抚着众人:“这位小后生说得也不错,大家还是先听听这位姑娘怎么说吧。”
“外头冷,在这么站下去,怕是还没听到信儿自己就先病倒了。”
“屋子里头刚生的火堆,有什么话大家伙儿还是进去说吧。”
“没错没错!”
“先进去再说吧……”
纪娍在屋中坐了下来,看着那些人殷切的目光,不由得心上一沉。
她长舒一口气,然后从袖口里拿出了昨日带出去的那张纸,开门见山道:“这上面的女孩儿,我们只找到了十一个……”
“还从她们口中得知了其她四位的消息……是……不太好的消息……”
收到喜讯的那些人都来不及高兴就凑到纪娍的身边,向她询问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要如何做才能救出自己的家人?若是按纪娍那般去行动是否日后当真不会再为着祭祀之事提心吊胆地过活了……
“你一定是在蒙骗我们的!”
“我且问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这是全是真的?你又如何能佐证你当真见到她们了?”
一位妇人推开人群挤上前来,她声音颤抖着,双眼通红地质问纪娍。
纪娍强作镇定地开口:“宋小环的右手手心一颗黑痣;李小喜最爱吃的是隔壁家婶子做的素面……”
这些孩子的家人一边听着一边不住地点头。
剩下的那几位孩子的家人听到这些便明白她们已经没有希望了……号恸声比预料中来得要晚得多。
“那我们家孩子呢?”
“还有我们家的?为什么我没听到她的名字呢?”
有两位年轻妇人拉着纪娍一脸慌乱地问道。
“她们……不在木楼里……”
“我们现下还没有她们二人的消息……”
其中一位妇人失神地松开纪娍,跌坐在地上:“那……我的孩子她还能在哪呢?”
纪娍伸手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都是你!都是你们!若是你们早就知道实情,你们就应该早些告诉我们的……”
“你们应该早些告诉我们的!”一个刚得知自己的孩子已经被当作祭品投入湖中的妇人指着纪娍:“可你……为何现在才来告诉我们?”
“我……”
“怎么少了两个人?”杨夺锦突然开口打断纪娍:“昨日那个黑脸汉子怎么不在?还有那个穿着长衫的后生怎么也不见身影?”
“他们……不在么?”
“这一大早的……许是外出有事吧?”
“行了!”白鬓妇人看不惯那些人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样子,低声怒道:“他们去做什么了,你们当真不知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没想明白呢?”
她说完这些,看向纪娍和隋言意:“他们二人不相信你们,昨天晚上出门找里长去了,说是不能让你们这些没根没底的人毁了我们太康府的旧俗。”
“昨日就去了?”纪娍心下一惊。
“是啊!”
“可是不知怎的,那二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许是报了信儿就回家了也说不准……”
杨夺锦避开那些人,凑到纪娍和隋言意身边:“那二人……已经被夫人扣下了,与我们所行之事不会有碍的。”
“放心便是。”
“嗯。”隋言意边应着边顺手往火堆里添了把柴,而后看向那位白鬓夫人,向她问道:“那您呢?您可曾对我们有疑?”
白鬓妇人看起来比昨日又憔悴了许多,她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声音沙哑地回道:“自然是有疑的!”
“可方才听你们说了那么多,之前的那些疑心已经消了一大半了。”
说话间,她的眼睛还紧紧地盯着纪娍的脖颈:“你是在何时受的伤?莫不是……昨日晚间?”
“您是如何知晓的?”纪娍伸出手疑惑地摸向了自己的脖颈间,这才发现之前用来包扎的麻布竟不知在何时不见了。
她攥了攥衣领,摇了摇头,不自在地回道:“我这伤在这之前就有了。”
“而且……也是因为那场天杀的湖边祭才有的……”
“前两日,有人闯到我家里去了,他们想带走我小姑,想让我小姑替他们家的孩子当祭品……我这伤就是那日留下的……”
白鬓妇人看了看小婵的手,又看了看纪娍的伤口,下定决心般站了起来,向众人道:“这孩子说的不错,那旧俗只要还在这世上一日,我们太康府这些人的生活就少安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