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星到底还是个小少年,身量还没起来,走路轻巧没有声音。牧野更不用说了,练家子,从小就练功夫,别说这些寻常的百姓了,就算世家大族子弟,也不见得会发现他近身。
俩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的村民,这些人一声不吭往前走,气氛阴森可怖。
牧野脸色越发的沉,因为这种景象很像族里那些人讲过的一些往事。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除了五大世家外,外面林林总总还有不少其他的世家和门派,他们会修炼各种东西,大多比较正常,但其中不乏投机取巧之辈,听说还有一种宗派,甚至吸男人的精气,直到男人精绝气亡。利用别人的生命来修炼,本就不是名门正派的作风,拜月村这些人勾起牧野的怀疑,他朝宿星比划了一下,就是一跟到底的意思。
小村子不大,他们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在路的尽头拐弯。
牧野制止住宿星,等了片刻,才悄悄跟了上去,可意外的发现,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怎么可能?”宿星左右看了看。
牧野第一时间是怀疑他们被发现了,但旋即觉得不可能。“找一找,说不定进哪间房子了。”
村里房子不多,但仓库不少,之前镇长还问过,说能不能让他们这些平安镇的村民住仓库,但里正说仓库都是满着的无法住人。
可以理解,他们肯定存了不少东西,否则闭村锁路,也无法自给自足。
宿星抿了下唇,握着短刀的手有些发潮。一双锋利的眼睛巡了一圈,很快锁定离他们不远处的一间院子,那里有微弱的光亮。
宿星未言语,只出声指了指,牧野立刻会意,他们的默契惊人,拔腿就朝那边逼近,俩人轻巧的跳进了院子里,没有弄出半点声音。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香气,宿星觉得有点熟悉,但一时想不出来,牧野却嗅到,这是烟火气。
他们在供奉着什么。
牧野朝着宿星打了手势,俩人一左一右朝着有光亮那间大仓库逼近。来到门前,透过木板之间的缝隙往里看,正好对上一个黑影。
木板后面正好有个人。
宿星心脏怦怦跳,好在他素来沉稳没有叫出声,借着一点微弱光亮,才发现那人是后脑勺对着他。
方才那么多村民,此刻全都挤在库房里,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朝屋内正中央双手合十,指尖虔诚的抵在眉间。
过了一会,他们有人陆续起身,牧野立刻招呼宿星躲起来。
待所有村民都离去后,他们从暗处走了出来,企图进去看清楚。可惜,库房门是锁着的。
“灯还亮着。”宿星道。
果然,屋里有两盏蜡烛燃着,他们再次将脸贴在缝隙上,只能勉强看清一点。慈悲的面容像是看见了他们,露出悲悯之色。
“佛祖?”牧野诧异,“他们供奉佛祖搞的跟邪`教似的做什么。”
虚惊一场,俩人赶紧回去睡觉。
黎臻揉着眼睛打哈欠,廖大夫说小孩一直不肯睡觉,说什么也要等宿星回来。
屋里没点亮,怕被外面发现,因此宿星背着小孩回去。
黎臻紧紧搂住宿星的脖子,像是一块烤的热乎乎的米糕,大抵是困的厉害,说话也黏黏糊糊的。
“宿星哥哥,你去哪里了啊,我一直在等你。”
“出去办一点事情,都结束了。”将人放下,盖好被子,宿星也躺下,等到依偎在他身边的小孩睡着后,宿星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另一个房间里,其他孩子也睡着了,廖大夫听完牧野的话陷入沉思。
“奇怪,为何半夜去拜佛?你可看清楚了,是佛像?”
“看不大清,但应该是。”
廖大夫道:“别急,等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
翌日一早就有人来找廖大夫看诊,是个手腕一直疼的妇人。
“大夫,昨天你给我的药包很好用,但我不小心弄破了,里面的药都洒了,能否再给我一个。”
“行,我看看你的手。”
廖大夫边看诊边探口风。“你们附近可有寺庙什么的?我想去拜拜。”
他想好了,如果有意隐瞒,那处仓库就肯定有问题。
谁成想那妇人笑道:“大夫也信佛?实不相瞒,我们村子里就有。”
对方说的坦坦荡荡,廖大夫问在哪,那妇人说:“原本在村子外面,但后来请到村子里,寺庙还没盖好,就先委屈佛祖住在仓库里。”
倒是和牧野他们探的情况一致。
“哎哟,”说话间,廖大夫捏了捏她的手腕,她疼的叫了一声,廖大夫道:“看你年纪,手上的毛病应该是抱孩子落下的吧?”
她梳着妇人发鬓,显然已经成亲,再看年纪和身骨,应该生了孩子。一般女人手腕疼,都是抱孩子落下的病根,根治不容易,只能减缓病痛。
廖大夫低头去拿布料装药,就听妇人道:“不是,是干活累的。”
也是,他们村子里人口少,一个人顶好几个人用,肯定都累坏了。
“给你做了两个,若是左手不舒服也可以用,用之前最好放在热锅里隔粗盐加热,热热乎乎的放在手腕上,效果才来的快。”
廖大夫和牧野说了实情,牧野也松了口气。
“那我过去看看。”
随便和村民打听,他们便告诉牧野说一直往村子西头走,走到尽头有个仓库。“不过锁着,怕有人坏了香火。”
牧野没死心想在白天去看看,他总不能问他们,为何半夜去祭拜。于是他就这么做了,这次没带宿星,宿星正在教黎臻认种子。
“刚才不是教过你?”
宿星皱眉,手里的几颗略显不一样的种子咕噜噜的滚在一起,让本就分不清的黎臻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