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师,你也是来毛遂自荐的吗?我就直说吧,六位兼职老师中,你留下来的可能性最小,其他几个人的资料或许会保存到我们的人才库中,但是你的资料不会保留。”
“我有对外联络的能力,在之前的公司上班时,接待客户的工作都由我负责,我可以应对不同性格的人。公司大小会议都由我来主持,每年年会都由我来做主持人。我有一级乙等的普通话证书,自行考取了不同级别的口才证以及其它相关证书。我还参加过本市各种业余组朗诵大赛,并且获得不同等级的奖项。我还有……”
“因为你的年龄。”顾鸿筝的话被打断了,“顾老师,如果不是熟人引荐,而且那位介绍人在学校的表现还不错的话,你是没有机会来做兼职的。你们这六个人之中,你年龄最大,今年三十五周岁,人家那几个呢?最小的十九岁,排在你后面的三十岁。而年龄最恰当的是那位二十二岁的音乐专业的研究生。”
“我的年龄?可是三十到四十五岁是一个人经验与体能最好的时候,无关性别。我三十五岁,正是最好的年华。怎么就不行了呢?”
“我们口才学校在本市有多个分校,还有若干加盟机构,凡是以我们学校名义招收学员时,均由我们的老师前去授课。学员是六岁到十二岁的孩子,他们喜欢见到的是有活力有朝气的老师,而不是年龄偏大的老阿姨。幸好你有硬实力——长得漂亮。”
顾鸿筝心里想:这是年龄歧视。她怔怔地看着负责老师,一时说不出话来。
有人在敲门。是周日班的两位老师,相互对视一眼,唯唯诺诺地表示明天就不来了,负责老师很干脆,当着顾鸿筝的面将两位兼职老师当月的账目结清,并说后会有期。
“多说无益,顾老师。我们能给你机会,就是看在介绍人的面子。如果你有心要做,可以去她那边的分校试试,她好歹也成了负责人,每年都带学生参加本市的少儿春晚,挺有本事的。不过,我也说句得罪人的话,但凡她那边需要人,或者是她真的有心帮你的话,当时就一定会想办法让你过去跟着她做,而不是把你支到这么远的分校来。”
顾鸿筝的呼吸声加重了,她强压着心中的羞愤。少时,才憋着气问:“那我是不是现在就得走?”
“你现在可以走,也可以不走。能熬下这一天来,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今天是三月的最后一个周六,新规定从下个月开始。”负责老师相信顾鸿筝听得懂她说的话。
“好,我先去工作。”
顾鸿筝听懂了,只要熬下这一天来,她就能得到一顿免费的午餐和下午茶点,还有这一天的兼职费。
休息的时候,她告诉苏柰她要离开了。声音小小的、柔柔的,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但苏柰听清楚了,她不说话,只是赖偎在顾鸿筝的怀里。上课铃响了,她也不愿离开,任凭别的老师来拉扯或相劝,苏柰就是不肯离开顾鸿筝的怀抱。
顾鸿筝感到自己要哭了,她一只手将苏柰轻轻推出去,另一只手抬起来揩拭眼角,却什么都没有。苏柰忽然一个转身,在顾鸿筝的脸上留下了小小的暖暖的吻。顾鸿筝心头一热,怜爱的瞅着苏柰,一下子将她揽入怀里,抱得更紧了。
人在离开的时候,会忽然觉得周遭的一切都顺眼了不少。分校负责老师今天格外慈悲,提早让各位老师下班,并如数发放了兼职费——那位毛遂自荐的研究生被留了下来。顾鸿筝走出去好远了,又回头去看口才班的大门,着实恋恋不舍。
她忽然又折返回来,向着另一条街走去。只管闷着头向前走,凭着感觉在一家店门前停下来,这是叶笛的面馆。来往食客络绎不绝,外卖员来往不断,忙得不亦乐乎。小店看起来生意不错。她没有看到叶笛的身影,也没有看到叶笛丈夫的人影,只看到来往进出的人,心满意足地样子、匆匆忙忙的样子,充满希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