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开始也是那样想的,甚至就想着我一个人去做,不就是一碗面?我出去旅游的时候,不是没见过有的小店真的就拿一碗面条摆上桌,但是菜单写的名字可不仅仅是一碗素面,真真是挂羊头卖狗肉。从我有开面馆这个想法开始,已经看了不计其数失败的例子,书上、网上、现实里,太多关于餐饮的事了。”
阮弦一边听一边点头。
“餐饮门槛低,外行看起来简单,但内行人看得是门道,讲得是投资。一个店熬出来不容易,味道、食材、服务、管理,各个细节都要把控好,但回报还不见得能达到预期。现在的顾客,讲的是个性化,千篇一律的东西入不了他的眼。现在的饭店要多元化,用餐体验要独特、口味食材要创新、搭配制作要健康、还要让顾客有参与感,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忠诚度。但忠诚就是一辈子的事吗?即使有自己的特色,但过不了多久,周边就有店家要跟风了,到时候,咱的特色就落伍了。想逃逃不掉,想留留不住。”
阮弦皱了眉:“你都知道这些理,怎么还敢这么做呀?”
顾鸿筝苦笑道:“不是我有勇气去做,而是现阶段的我只想这样做、只能这么做。我知道我是纸上谈兵,但我想与其挣了钱再改旗易帜,还不如一次性将身心和资金全投进去,成功了固然好,不成功的话,也就断了以后的念想。”
阮弦试探地问:“破釜沉舟?”
顾鸿筝笑了:“还没到那个时候。人啊,不能一开始就悲观,要不然生活会越来越没意思。阮弦,你不用怕,我是你的老板,就算我吃不上饭,我也会保证你的工资每月到账。”
阮弦道:“我肯定信任你啊,从你跟我说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没有二心。”
顾鸿筝看着阮弦,脸上露出笑意:“从你进公司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觉得你挺好。”
两个人一聊就忘记了时间,阮弦的儿子本是兴致勃勃,一个人玩儿得自在,随着夜幕的降临,他慢慢地靠在妈妈身边,又随着时间的流逝,将头放在妈妈的腿上,昏昏睡去。顾鸿筝和阮弦却是越说越起劲,一点困意都没有。要不是顾鸿筝无意间看了左手食指上的戒指表,发现末班车已经发车,两个人直要说到天亮。
早晨再困也要去上班,即使整个身体在抗拒起床的行为,大脑依然保持着清醒,采取强制起床行动,将人一路送出门、送到站点。
口才班的负责老师开晨会,破天荒的动用了会议室,这样看来,这会的时间短不了。会议室四壁皆是墙,是蓝色基调,这有助于消除紧张感,但门一关,又好像进了樊笼一样。顾鸿筝扫视着周遭的环境,点数了落座的人数,一共六人,全是兼职。之前没见过的兼职老师,是周日班的。
“节约时间,我直说重点。咱这边的分校地方偏僻,招收的学员一直达不到理想的人数,但是专兼职老师的人数冗杂有余,专职老师六名、兼职老师六名。总校那边昨天下了通知,咱这边要缩减老师人数。专职老师留两个,昨天已经办好了。你们兼职老师六个,也要缩减到两个。如果你能保证周末两天都能到位,我们就保留你一个,兼职费调到一天一百五,两顿免费午餐,两顿下午茶点加餐。”
顾鸿筝定了定神,还没来得及思索,在场的一位兼职老师已经举起了手,落落大方。“我能保证周末两天都在。我是大四的学生,音乐专业,曾经有过学校组织的市广播电台的实习经历。目前已经考上本市大学的研究生,上半年时间充裕。即使下半年开了学,我也能保证一周两天的到岗时间。”
负责老师笑了:“我话还没说完呢,想着让你们中午的时候再单独和我说。行吧,大家毛遂自荐,午休的时候——不用拘于时间了,大家随时来找我。”
口才班的专职老师除了这名负责人,还留有一位老师,两个人重新调整了工作安排,一个负责中级班、一个负责高级班,一起带初级班,这样一来,两个人还可以有一天闲下来——虽然这天依然要坐班。留下的兼职老师呢,三个班打下手,还有一堆杂活。
散会的时候,那位毛遂自荐的老师被单独留在会议室。顾鸿筝走出去几步又折返回来,敲门进屋。负责老师难得的和善面容和语气:“顾老师?来,过来坐。正好我也要每人谈话。来,过来吧。”她向着毛遂自荐的老师扬了扬下巴,“你先出去等等我,一会儿再说。”
顾鸿筝的心霍然一沉,满腹的话瞬间消失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