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虞舟,也未尝不可。
“……烦死了。”心口一阵阵揪着的疼意让人难受无比,岑世闻收回思绪,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只不断喃喃同一句,“烦死了……”
额头抵上双膝,岑世闻将脸埋进手臂间,脑中尽是虞舟黯然的神情。
该死,怎么才能让虞舟知道她没有死……
她竭力在记忆中搜索那镜子仙器的来历,却是徒劳。
早知当初便让母亲去调查一番,她怎么就……没把它当回事!
岑世闻沉浸在繁杂思绪中,竟没有注意到,虞舟不知何时站到了床前,弯下腰轻声问她:
“师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丹药服得太多了?”
“……”岑世闻抬起头,眼中少见地浮现出一丝茫然,“虞舟……”
她忍不住问:“……若是我死了,你会很难过么?”
虞舟微怔,凑近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见她神情认真似乎并非在说笑,便道:悲欢离合,人之常情,师姐执意要问的话,我自然是会难过的。”
“但是……”她话锋一转,“我不认为师姐会死。”
“师姐天命所眷,定会得道成仙,与天地同寿。”
岑世闻默然片刻,问:“那你呢?”
虞舟轻笑一声:“我自然也会。”
“师姐可别想甩开我。”
本是好胜之语,却仿佛给岑世闻安了定心丸,焦躁不安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我不会甩开你。”她不知在向谁保证,甚至伸出小拇指,要与她拉勾,“说好了,一起成仙。”
看着伸过来的手指,虞舟迟疑了一下,最终也伸出拇指,勾上她的。
上一次与人拉勾,还是……嗯,七岁时。
小拇指勾在一起,郑重地上下晃几下,随着两个大拇指最后按在一块,约定,正式立下。
待收回手,岑世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没错,她要成仙。
她要,掌握天地法则。
到那时,区区时空之术,能耐她何?
明月依旧皎洁,不为人知的小屋里,不知天高地厚的两位少年,以幼稚又儿戏的方式立下了约定——
一万年不许变。
清晨。
岑世闻正在打坐,忽然耳朵微动,似乎有什么破空而来,立刻翻窗跳上屋顶,对疾驰的白影喝道:“站住!”
半空中的白影瞬间刹住翅膀,直愣愣地停在原地,又慢慢落在檐角。
看清对方身形,岑世闻挑眉:“你这贼鸟,又偷偷摸摸想干嘛?”
她记得这贼鸟原本被关起审问去了,既然被放出来,怎么没跟银胧回西岛?
虞舟听见动静也走到院中,仰头看着一人一妖。
白鸟小心地扇着翅膀,缩好脖子,与岑世闻保持着较远的距离:“岑少侠,好久不见……”
她见岑世闻向前一步似乎又要抓她,连忙自证清白:“且慢!这次我是奉人主之命来给你们送消息的!”
“送消息?”岑世闻怀疑地看她,“要你来送?你怎么没跟银胧回去?”
白鸟又往下缩缩脖子,减小被抓的可能性:“岛主、岛主她留我在这自然有她的道理……”
岑世闻明白了,银胧是完全把这鸟给忘了。
“人主见我行动迅疾,便留我给宗门门生传信,等日后岛主来宗门,再将我带回……”
“知道了。”岑世闻对其余的不感兴趣,直接问道,“让你送的什么消息?”
她瞥见虞舟站在院中,利落地翻身下去落在她旁边,对她告状:
“这贼鸟就是当初偷你剑穗、还偷你送给我的香囊的那只鸟妖。”
虞舟细细打量着檐边白鸟,确实与当时闪过眼前的白影有些相像,可惜她学艺不精,没抓到她。
白鸟在她的注视下有些心虚:“……人主让我告诉你们,狐族少主昨日已经离开宗门了。”
闻言岑世闻皱起眉头:“谁?”
“那只狐狸?”
岑世闻冷笑:“还没找她算账,跑得倒是快!”
白鸟怂兮兮地低下脑袋,有眼力见地停了一下才继续说:
“人主还有其它话要同你们说,让你们今日再去找她。”
这岑世闻对狐族少主都这般不客气,幸好她没招惹她。
岑世闻摆摆手示意知道了,问虞舟:“我去找母亲,你去不去?”
何卿和虞向晴还在打架,白鸟说的人主,大概就是岑徵了。
本来今日就打算去找她母亲,正好。
虞舟也点了点头,对正欲离开的白鸟道了声谢。
白鸟受宠若惊般直起脖子,连连摆着翅膀说小事小事,高高兴兴地飞走了。
岑世闻有些不太高兴:“你对她道什么谢,她还没给你道歉呢!”
虞舟笑着摇头:“不过是些小玩意,她本心不坏。”
“谁管她本心,敢偷我香囊,就该给她点颜色瞧瞧。”岑世闻想起她那身俱全的羽毛,暗自嘀咕,“羽毛长得倒是挺快。”
拔一茬长一茬。
两人简单洗漱完便去找岑徵,才见到她,岑世闻便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怎么就把那臭狐狸给放走了?”
岑徵升起结界隔断外人,瞥她一眼:“人家想走,你还强留不成?”
“那小玉雕肯定和她有关,不洗清嫌疑,凭什么放她离开?”
“融雪死在宗门已是我人族疏忽,再怀疑人家少主偷溜上岛,你真想和狐族撕破脸?”
“不撕破脸怎么验小玉雕主人……”岑世闻顿住,看向岑徵,“你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
岑徵扬了下眉毛,总算舍得动动脑子了。
她道:“银胧邀请念锦去了西岛。”
“宗门也暗中派了几位长老在西岛待命。”
岑徵不紧不慢地说着,话语中却带着冷意。
“若那玉雕真是她的,定叫她,走不出西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