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四带纪丞回家。冥婚,在祠堂挨板子。
先定礼
再焚烧
后迎娶
冬日大雪纷飞,南云郡难得的一场初雪,费四带着纪丞的尸体回了他们的家乡。
崇州。
“听说和喜欢的人一起看初雪,会一直永远幸福。”纪丞趴在窗棂,望着阴阴云密布的天不满道,“这都快一月份,怎么还没下雪?四儿~”
“哎。”费四走上前,揉搓他的头说,“过几日就该来了,查完这个案子。”
“那你说……”纪丞转头望着身旁的人,眼中的期待毫不掩藏,“我们会一直幸福吗?”
费四闻言一愣,接着便是嘲笑他,“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悲伤春秋的。”
“嘁,狗!”纪丞抬脚就去踹他,被费四躲过。
这一躲,纪丞更来事了,又是动手动脚,准备让费四知道厉害。但他忘了,费四的功夫在大理寺也是数一数二的。
“费四!”
“在。”
费四捆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轻笑道,“是狗,也是你的。”
“那还不快点放开我。”纪丞挣扎着手腕,见他不松手又说,“哎呀,快点~我要去帮小九整理卷宗。”
“费四~”
“四儿~”
“小鱼?”
“在……我在……”费四抱着纪丞的尸体,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颤抖哽咽,“我带你回家,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就算没有看过初雪。”
南云郡初雪,也是纪丞死的那天,他们错过了一起看初雪,大雪中的一抹红是纪丞的血,那样的艳,那样的……动人心魄……
马车停在简陋的屋舍前,门口站着一群人,围上来两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
费四抱着纪丞下马车,两个老人哭的凄厉,撕心裂肺。
“我的儿啊……”郁雪柳跑上前,看着费四怀里的纪丞,眼眸通红,抓着纪丞的手,“你让爹娘怎么办……”
纪朗颤抖着手去抚摸纪丞的脸,摇头哽咽,“白发人送黑发人,纪丞……你让爹怎么办?早知当初就……不让你去大理寺——”
“伯父伯母……”费四眼眶的泪蓄满,时不时仰着头才没落泪,“对不起,是我,是我没保护好他。”
噗通
他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无颜面对自己的爹娘,更不敢面对纪丞爹娘的哭诉。
这一跪让在场的众人震惊,费承泽眉头一皱,像是看见费四的决心。
“费四!你——”
“爹,娘。”费四抬头望着他们,怀里还紧紧抱着纪丞,“伯父伯母,上次说的婚约,还算数——我想和他冥婚。”
凌冬不乐意了,自家独苗,准备自断香火便算了,活着她便不说什么,一个死人而已,也要搭上自己的自由之身和费家的香火?
郁雪柳和纪朗对视,看出亲家的不乐意,他们都明白……
“纪丞答应你的,我们答应不了。”纪朗抱走纪丞回屋。
郁雪柳站在门后,刚要合上门费四跑过去,堵着门乞求道,“伯父伯母,我知道错了……他想要,我想给他,生前没成婚,死后……我总不能让他孤苦伶仃,就算……要索命,我也愿意,但让我满足他最后一个愿望好不好,求你们了……”
郁雪柳看着他苦苦哀求的样子,望着他身后的两人,轻叹道,“我们都知道,这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你回去吧。”
砰
门合上,费四跪在门前忏悔。凌冬走上前冷声道,“他死了,你可以找别人,何必——”
“阿娘!”费四眼中满是失望,“他本来就和我有婚姻,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回来……就成婚,为什么现在……冥婚却不行?”
费承泽把他拽起来,“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活着我便不阻拦你了,死了你是要搭上费家的香火吗?!”
费四垂眸淡淡的,“既然怎么样都是断香火,为什么冥婚就不——”
啪
他的左脸火辣发麻,费承泽没跟他客气,把他拽回家,费四挣扎道,“爹娘!我不管他是死是活!我只想和他成婚,哪怕一辈子为他守寡!”
“逆子……逆子啊!”费承泽气的直喘粗气,招手对跟着的下人说,“押回去,跪在祠堂前,家法伺候!”
费四对生死已经看淡,内心无波澜,唯独对纪丞的事,还有一丝情绪。
凌冬还是心疼他的,在旁边好言相劝,“快给你爹认个错,你也少受——”
“就算今天打死我,我也是只想和他成婚,不论生死。”费四被押入祠堂,跪在众牌位前,语气坚定道。
凌冬气的都快哭了,费承泽拿着木棍威胁他,“成还是不成,我最后问一下。”
“成,只跟——”
啪
费四攥着拳头,指骨发白,这一棍砸在背上不轻,凌冬捂着唇哽咽的在一旁哭,费承泽把棍子扔给侍卫。
一人一下轮流挥向费四的背上,费四直挺着腰,对着列祖列宗喊道,“我没错,我不认!喜欢他,就要负责到底,哪怕是冥婚,我费四也只为他一个人守寡!”
砰……
费承泽气的抬脚就踹他,费四还是屹立不倒,只是额头的汗渗的更多,黑色的衣袍都被血浸的更深。
“老爷……费四还在气头上,您大人有大量……”凌冬抓着费承泽的手,求饶道。
费承泽怒火中烧,“我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没错就跪到你认错为止!”
板子挨了一下又一次,就连下人都换了三回,费四都还未倒下,依旧直挺着身板,细雪飘落在他的肩头,仿佛要把他淹没。
费承泽路过几次,看见他不成器的样子又气急败坏的走了。
第二天,费四还是直挺着身边,只不过唇色发白,手被冻的通红,没有要示软的态度,仿佛这样死去就罢了。
就能去见纪丞,可纪说……
“四儿,你来了。”纪丞坐在亭中,手上拿着酒壶,懒散的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