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蒙浑身又辣又痛,皮肤因为汗水和血液变得黏滑,但他大脑并没有被疼痛感打断思考,相反,他更清醒了。
待在一个只有自己的地方,没有监控,没有视线,不用伪装自己,不用拼尽全力以五岁的身躯去做超越人类极限的事,他久违的露出只属于达蒙·芬顿的神情。
放松的时间,是一天。
“……”
达蒙在剖析着自己。
经过这次事件,他被安排的暗杀任务只会更多,而他不可能一直让‘达米安’控制身体,但他还能下得了手吗?
没有什么时候能比这一刻更能感受到芬顿一家对他的影响了。
他在意杀人吗?
不在意。
杀人会让芬顿一家和塔克珊姆他们改变对他的态度吗?
或许。
他在意他们的想法吗?
在意。
他在意塔利亚的想法吗?
在意。
其实答案早就放在他面前。
是的,他能下得了手,这个真实得让他无法当成虚假的世界,让他几乎忘记了这些目标只是过去的幻影,他双手早就沾满了他们的鲜血。
如果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他会再次杀死他们,要是死在他手下的人化成幽灵前来找他复仇,那就让他们来吧,他不会让这些阻碍他前进的步伐。
至于芬顿一家对于他的真面目会是什么反应,就留给他们审判吧,他会坦然接受他们的任何决定。
他现在只想满足自己回家看看他们的执念。
在之后的任务中,达蒙再次成为了塔利亚眼中的完美暗杀者和继承人。
———
达蒙在接到最新任务详情的那一刻,便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曾经的他实力不足,什么有用信息都没有收集到就被抓去,甚至糊里糊涂的就到了另一个世界,这次他定要趁机解开他人生中最大的疑惑,而且他直觉这是通过试炼的最大机会。
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达蒙遭到了埋伏,但他早有先见之明避开了最初一波偷袭。
那是一群刺客,身上纹有奇怪的绿色文字,即使学习了多种语言的达蒙也无法从中分析出那来自什么语系。
其中一名刺客沉声道:“你好,恶魔之子,达米安·奥·古。”
达蒙皱眉,他在外界一直隐藏身份行动,那只代表他的资料被泄漏了。
“你们是谁?”
“我们并没有战斗的意思,你被正式邀请至我们的盛宴,请跟我们来。”
“你们这是邀请的架势?”他维持着防御姿势,藏在兜帽下的双眼来回扫视着把他包围起来的人,试探道:“如果我不想?”
“你并没有选择。”
刺客们一致地拔出了武器,战斗一触即发。
敌人的动作让他联想到自家刺客联盟,但风格却略有不同,这发现让他不禁皱起眉头。
在反杀了几十个刺客后,他后继无力面对不断冒出来的敌人,最终被打晕带走。
与上一次不一样的是,达蒙早了很多醒来,他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绑在身后并被吊在了空中,脚下是一个巨大的发着光的绿色池水,升腾的蒸气缠绕在他的身上。
闻到味道,看到那熟悉的颜色,还有一种隐约的呼唤,他知道了这必然是和灵界相关的物质,也大致猜出了为什么当初他会迎来那样的结局。
这时,一个白发绿眼棕肤的、脸上有绿色纹身、身穿白袍的中年女人缓步走到池水边缘,其他刺客恭敬地跟在她的身后。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欢迎,达米安·奥·古,我是母魂(Mother Soul),而你非常荣幸地被邀请到这里来拯救世界。”
“拯救…世界?”达蒙露出了个感到呕心的表情。
母魂点头,悲伤的说:“这个世界生病了,在数个世纪中,我亲眼看着人类的文明杀死了大地,杀死了天空,杀死了海洋,我们的家需要一个净化。”
“所以你要学上帝那样来个大洪水?”他翻了个白眼。
“我?不,不,不——是你。”
“哈?”他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点问题。
母魂狰狞地笑道:“年轻的身体,无限的潜力,长年暴露在拉萨路池的幅射中,流着恶魔的血,谁能比你更适合成为拉萨路恶魔的容器?”
“拉萨路恶魔?”他反射性低头看向那绿色的池水。
“没错,感到荣幸吧,男孩。”
这时一名刺客走到母魂的身边耳语,母魂点点头后,看着达蒙的视线变得炽热起来。
“时间刚好,就让我们开始仪式吧。”
“啧。”达蒙开始疯狂扭动尝试把自己的手脚解放出来。
母魂走到一个高点把整个池子收入眼中后,她高举双手,高声地吟唱。
以前的达米安听不懂,但现在的达蒙听懂了,那疯子在喊:{凶暴的化身,深渊的终焉,六翼的恶龙,虚空的操纵者,世界清洗者,我们向您祈祷,也恳求您回应我们的祈祷!我们梦寐以求您的降临!}
池子边缘的纹路绽放出刺眼的光芒,光线以特定的轨迹向池中央汇聚,最终型成了一个魔法阵,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感到了温度骤降。
在母魂癫狂的笑容中,一道绿色的空间裂缝在魔法阵上方展开了,从中伸出了黑色的能量爪在把裂缝撑得更大后,一道身影猛地窜了出来冲上高空。
{哈哈哈——!我自由了!}
那是一头三首龙,一个大的头在中央,两个小的取代了前肢位置,背后有三对翅膀,一根粗壮的尾巴,强而有力的后肢,蓝黑相间的鳞片向羽毛,但那身体周围的一圈白色光晕昭示着这存在是一个灵体。
{嗯?这个世界——}三首龙嗅了嗅空气。
{算了,总比那破盒子好。}
“伟大的拉撒路恶魔!”母魂在下方大喊吸引注意。
三首龙往下看,低吼一声:{看在你把我解放出来,人类,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请您清洗这个腐朽的世界!为此,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个最好的媒介和容器!”
{喔?}
三首龙往下飘,右边的头在咬断连接横梁的铁链后叼着达蒙,把他提到与中间头颅持平的高度,人头大的眼珠紧盯着达蒙。
{原来如此,你是这个世界的核心啊!哇哈哈——!正好能让我偷渡出去!}
“你——能从这世界出去?”达蒙直觉这里有很大问题,至少这三首龙不像是单纯的由这世界演化出的存在。
{小子挺特别嘛,居然能听懂灵语,但说什么都迟了,你的身体是我的了!}
突然,一道陌生的凌厉声音穿透所有人的脑袋:{你这个邪恶的虫子给我放开小孩子!}
一道粗大的天蓝色光束命中了三首龙鬼把他击飞,达蒙则从松开的龙口中掉了出来,眼看就要落进绿池中,一道黑影及时把他接住并利用钢线荡去另一边的平台。
“吼——!”
三首龙回过神,止住自己倒飞的身影,愤怒的看向胆敢攻击他的人。
只见那是一个非常高大的女性灵体,如烈火般晃动的紫色长发,赤红的双眼和厚唇,青蓝的皮虏,四只修长又带有力量感的手,身上穿着古希腊式的金黄铠甲,两手拿着一根长矛,一道同样绿色的裂缝正从她身后闭合。
母魂看到又出了个恶魔感到非常惊喜,但三首龙看到这灵体,简直是新仇加上旧恨,顿时破口大骂:{老太婆!你不要以为我怕你!上次我只是为了王用了大部分的力量才会变得虚弱而被你抓住!但现在我的力量已经恢复了!}
女性灵体的矛尖对准了三首龙,不屑地说道:{哼!废话少说,只有你自己滚回盒子里,或者我把你做成刺身后塞回盒子!}
{做梦!}
两个灵体打了起来,一时蓝色和黑色的灵能光束满天飞。
底下的母魂和刺客眼看情况不对,开始了彻离。
此时,平台上。
塔利亚一刀把束缚着达蒙的铁链给斩开。
“达米安!你没事吧。”
“母亲?!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达蒙站起身,惊讶问道。
“你可是我的儿子,在发现拉撒路联盟的踪迹后,我们便立刻来救你了。”
达蒙往楼下看,地面有两波刺客们互相打了起来。
“你们…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个联盟?”
“当然,我们之间可是有很多恩怨要解决,但这里的故事以后再告诉你,我们先离开。”
达蒙皱眉,“不,我不会离开。”
塔利亚眯起了眼:“这是命令。”
“不。”
“达米安,你的未来是辉煌的,但这里的战斗不是现在的你能参与,快跟我走。”
啪——
达蒙打掉塔利亚向他抓来的手,忍无可忍地喊道:“够了!”
“达米安!?”塔利亚震惊的看着反抗她的儿子。
“我的名字是达蒙,早在很久之前我已经不是达米安了。”
“你在说什么!”
他们的身后飘过了一连串的爆炸声,地面震动起来。
达蒙低下了头,拳头紧握,声线平稳有力:“母亲,我已经找到了我想走的道路,找到了我的皮西亚斯,我不再是你的亚历山大,我不想也不会为你去统治世界。”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塔利亚的眼中充满了怒火。
“当然,我非常清醒,母亲。”
达蒙认真道:“你很少出现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但我打从心底爱着你、尊敬你,一直希望得到你的认可,但是遇上他们后,我知道了那样是错误的。”
“是谁。”
达蒙遥了遥头。
“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件工具,但过去的已经过去,我有了真正的家人,门的另一边有着爱我的人,有着等我回去的人。”
“达米安,你只是被植入了虚假的记忆用来对付我们,难道你不相信自己的母亲吗。”
“虚假吗…我认定的现实只有一个!”
“冥顽不灵!”塔利亚咬牙切齿道。
刚要采取强制手段,脚下逐渐变大的阴影使两人警剔地往上看,他们同时跳起避开向掉下来的巨石,但他们之间的距离更大了。
达蒙看向两个灵体的方向,战斗已经结束,三首龙被女性灵体钉在了池边,股体无力地垂下。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塔利亚一眼,决绝地转过身,跳向下方的拉撒路池。
“再见了,母亲。”
“达米安——!”塔利亚冲到平台边缘,但她已经失去了达蒙的身影。
在无他人靠近的由灵体打出来的战场,女性灵体从大坑中双手提起三首龙时,达蒙出声制止了女性灵体进一步的动作:“尊敬的女士,能把你手中的鬼让给我吗?”
在‘上一次’,达米安被三首龙附身后神智不清,但他隐约记得三首龙最后炸了,他掉进另一个世界也一定与这相关,所以达蒙不能让三首龙被带走。
{人类?不对,你是…原来如此,我居然成了一部分。}女性灵体喃喃自语,回过神后她放柔了声线道:{男孩,你想离开这个小世界,对吗?}
达蒙讶异这灵体意外的好说话,握紧武器的把柄,警剔的点头。
{我可以帮肋你,但有一个条件,当我们再次相遇,你必须帮我一个忙。}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认识设置了这项试炼的鬼,而你我之间的缘份让我出现在这里,作为其中一道关键的钥匙。}
他思考片刻后答应道:“成交。”
下一秒,蓝色的手把三首龙撕开,又像是揉面团那样把残骸给弄成一团,东掐掐,西揪揪,高高的举起蓄力。
{啊哈——!}
她以一个非常标准的投球姿势,把原·三首龙·现·畸形能量球给投了出去。
在达蒙怀疑的眼神中,旋转着的球体撞在了空气墙上,绿色的漩涡炸开,黑色的电弧噏鸣着,女性灵体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用这坏蛋的力量炸出来的入口,你会到达你该去的地方,祝你好运。}
“谢谢。”
他深给一口气,把刺客联盟、把塔利亚、把奥·古、把过去的一切抛在身后,跃进漩涡中。
世界陷入了一片熟悉的绿色,他略有有忐忑的心在到听到那独特的声线才算松了一口气。
但奇怪的是,那七重的声音彷佛隔了一层水,有点模糊。
‘汝已——服——心——恐惧,将开启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