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骗子……”
“我从不骗人。”
冒着被诅咒的风险,咒言师许下承诺。
伴随着话语落下,一扇巨型光门在天空中展开,强劲的吸力从门中传来,大树被飓风揪着往上拔,公园内也瞬间飞沙走石。
狗卷身体仿佛受到光门感召,不由自主地上浮。
可牵着小七月的手又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反正…最后…都是一样。”
风沙中传来小七月的低语。
“你也要走了对吧,和他们一样。”
黄沙中,小七月的紫瞳忽明忽暗。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狗卷握紧小七月的手。
“背着刀的白衣哥哥,绑着麻花辫的蓝发姐姐,不穿衣服的大只哥哥,都是这么说的。”
“骗子。既然知道要走,就不要对我说那些话啊。”
“不要为我买礼物!不要带我去东京塔!不要为我庆祝生日!”
“不要”,小七月哽咽着,“说成为我朋友这种话啊。”
狗卷大脑短路了一瞬,他看着小七月的脸,代表道歉的词语卡在喉咙里,迟迟无法说出。
在这份淹没了世界的孤独面前,言语是匮乏的。
狗卷从未感觉到如此无力过。
“成为朋友,那并不是假话。”
“那就留下来,一直一直一直陪着我啊!”小七月失控大叫。
为何与我擦肩而过,抛下我,将我留在这无尽循环的陌生世界中。
为何与我擦肩而过,抛下我,将我留在这空虚荒凉的巨大泪谷中。①
飓风刮得越来越猛烈,小七月死死抓住的手也渐渐松脱。
“我知道了”,狗卷看了一眼公园内十足惊恐的幼年狗卷,露出一个投降的微笑。
“我答应你,狗卷棘会成为你的朋友,然后,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握在一起的手还是松开了,狗卷升入天空,白色光门迅速合拢,漫天飞舞黄沙纷纷落定。
风声平息了。
*
“……!笨蛋!蠢货!傻瓜!你脑子进水了!那种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真希抱头抓狂:“谁会在那种场合下诅咒自己啊,你是假的狗卷吧”
狗卷叹气:“就是这样我才不想说的。”
“因为随意对别人许诺导致失去术式,听起来就很逊。”
“既然知道这点当时就不要做啊!”
“因为她看起来很可怜嘛,在场还有另一个狗卷棘,我本以为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
狗卷笑了笑,“结果还是棋差一招啊。”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的。”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狗卷望向窗外那平静的海波,“虽然失去了术式,却并没有悲伤或愤怒的感觉。”
“能正常说话的生活确实方便很多,说不定我其实很期待这一天呢。”
“别开玩笑!”
狗卷沉默片刻,选择道歉,“对不起。”
真希黑着脸,憋出一句,“别说这种泄气的话,一定有办法找回术式的。”
了解完情况,她起身匆匆地走了。
狗卷半躺在床上,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那并不是什么泄气的话。
他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可会被理解成什么却全看听者的意思。
即使能够正常说话交流,人们也还是无法完全理解他人。巴别塔的倒塌不过是人们内心的投射,是建起它的人们推翻了它。
如果说窄门真的是辅助术师进化的术式,也许它是察觉到了自己对语言力量的怀疑才剥夺了自己的术式呢。
狗卷将双臂枕在脑后,倒在床上,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