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岭,大雨倾盆,几个身黑衣蒙面人闯入破败的荒废的破庙之中,粗暴的翻箱倒柜搜寻什么。
“快,在附近找一找,他们跑不远的。”
然而,整间破庙几乎被翻个底朝天,依旧没有他们想要寻找的踪迹,最后只能徒劳而返。
等追捕的黑衣人走远,潜藏在破庙外的人才谨慎现身。
姜宴背着重伤的段遇知进入破庙避雨,小心翼翼的将他放置在草堆上。
接连几日的逃亡奔波,姜宴已经是精疲力尽,把段遇知放下,整个人也随之瘫倒在地,
他轻轻推了昏迷的段遇知:“老大,老大!”
半刻之后,段遇知才缓缓睁开眼,此刻,他脸色苍白得吓人,整个人都已经奄奄一息。不知酝酿了多久,意识才逐渐回笼。
“这是哪?”
姜宴摇了头:“不知道,我们一路被追杀,只顾着往河流方向逃脱,根本不清楚地形。”
“那些黑衣人,是……是什么人?”
姜宴含恨道:“应该是谢微派来的人,他是要把我们灭口。”
段遇知被谢微背刺那一夜,姜宴就在背后目睹了全过程,他还来不及叫人,就被谢微发现,当场要杀他灭口,幸好他当时反应快,一头扎进河里逃过了他的击杀。
他和段遇知都是旱鸭子,落入河水中可谓九死一生,好在他们命硬最后被河水冲到河岸边。
原以为能逃过一劫,不想又遭遇一批刺客的追杀,那些人穷追不舍,段遇知中了剑伤又无力抵抗,二人顺着河流一路逃亡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山林野外,连求救都无处可寻。
段遇知躺在草堆上,有气无力道:“他……为何……要杀我?”
段遇知至今还不明白谢微背刺他的理由,但能肯定谢微恨极了他,那夜他击杀自己的表情里是掩藏不住的恨意。
记得和谢微相识以来,两人都保持着相敬如宾的态度,不曾记得自己有哪里得罪过他,就算是得罪过他,何至于如此大仇恨,非要杀了他不可。
姜宴摇头道:“不清楚,平日见他从容大度,对公玉师兄事事顺从,谁能想到他突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公玉!公玉!”
段遇知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公玉衍,他身体那么虚弱受不得太大刺激,如今他生死不明,他会不会急坏身体。
他可知道谢微的所作所为?
谢微会不会伤害他?
段遇知很担心,可现在他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谢微那几剑是冲着他的性命刺下的,他逃亡了几日,流了太多血,此地距离天枢城有千里之远,他可能支撑不了多久了。
段遇知吃力的抓住姜宴的手:“姜宴,那些人或许还会返回来,你别管我了,快逃吧,回天枢城,去……去帮我照顾公玉。”
姜宴坚定地摇了头:“不行,我不能丢下你。”
段遇知望了眼腹部的剑伤,伤口处敷衍的敷了止血的草药,几日逃往下来,没有得到及时的清理,伤口已经有腐烂的迹象,之前被追杀,又是淋雨,又是逃跑,伤势早已恶化。
段遇知虽然身体健朗,可折腾了这么些几日,已经支撑到了极限,无奈道:“可我,撑不住了!”
姜宴急道:“老大,撑不住也要撑下去,公玉师兄还在等你,小阿归也在等你,为了他们你要坚持住。”话说着,他已经泪流满面,只恨自己是个柔弱无能的书生,没有足够的力气带段遇知逃离险境。
段遇知就是为了公玉衍和儿子才强撑到现在,可是,他到底不是无所不能的神,终究有无力回天的时候。
说话间,依稀听到破庙外传来脚步声,姜宴偷偷躲到窗边查看,果不其然那些黑衣蒙面人又折返回来了,正在破庙外大肆搜索。
姜宴转身在破庙中寻找一番,发现有一破败的石像,石像后座下方有个暗格,那里正好可以藏身一个人,他没有犹豫,把段遇知拖到石像后藏起来。
段遇知不明所以道:“可是他们追来?你快藏起来。”
姜宴先把段遇知藏到暗格里,然后抱来一堆稻草堵住暗格,边嘱咐道:“老大,你藏好了,别出声,我去引开他们!”
“什么!不行……”段遇知想要劝阻,然而根本不能动弹。
姜宴已经时间顾虑了,说道:“老大,你听我说,若不把他们引开,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他深知这一去可能有去无回,便笑道:“跟了你这么久,总算能为你做件大事了。”
段遇知已然没有力气说话,依旧努力的摇头劝阻。
姜宴湿润的双眼望着段遇知,满是不甘和不舍,无奈道:“麻烦替我转告县主,是我辜负了她,让她别记挂我,再找个如意郎君共度余生吧。”
段遇知泪水已然涌出眼眶:“不……不要!”
姜宴搬来木板挡住暗格,在此之前,无不感激的道了一声:“老大,谢谢你,我这一生最幸运的就是有你这个主子。”
从跟着段遇知开始,他从未把他当做仆人,而是把他当做兄弟看待,带他一起去顺先学府修学,送他去国学府念书,也是段遇知带他去参军,让他入朝为官,帮他娶名门贵女做妻,让他有今日的美满。
在没有遇到段遇知之前,他从不敢奢望自己会有今日的成就。
若没有段遇知,或许他这一生只是个平庸之辈。
最后姜宴郑重其事的向段遇知点头扣礼:“保重!”
段遇知眼看这暗格被木板遮住,光线一点点消弱,姜宴的面容从此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姜宴还是奋不顾身的去引开刺客!
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大雨依旧下个不停,掩盖住了破庙外的追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