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城民们这两天可欢乐了!
乐得大家都没有心思煮饭,结群结队的往酒楼奔去,奔向的地方无一不是──金膳楼!
为什么都往金膳楼去?那当然不是因为金膳楼是金陵最奢华最大食物最好吃的酒楼,而是因为“讨伐会”、“诛恶帮”的据点就在金膳楼!
“讨伐会”、“诛恶帮”这两大帮会时时刻刻关注楚恶少的行动,许多关于楚恶少的“内幕消息”都是由这两个帮派传出来的。
就拿今天这件“楚恶少杀人事件”来说,“讨伐会”和“诛恶帮”肯定还有其他消息,这时不去探解还等何时?
就算金膳楼贵又如何?几人拿出银两凑合凑合,也是能喝上一壶好茶的。
凑热闹,爱是非,也算是金陵城城民生活的一大乐趣了。
当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到达金膳楼时,门外耸立的牌子险些让他们当场破口大骂!
金膳楼正门口,一块高有三尺余的木牌上写着七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今日喝茶一吊钱!
城民们那叫一个恼啊!
这金老板根本就是变相抢钱!明目张胆地抢!可恶至极!
城民们交钱时一个个咬牙切齿,唯有掌柜的、堂倌的眉开眼笑,喜滋滋忙着招呼客人,那叫一个欢乐!
城民们都憋着一口气,恨不得把茶杯茶壶桌椅都给嚼碎了吞下去,让他们血本无归!
显然,人群情绪都已激昂起来,大多是为了楚恶少的事,也有少些人还对金老板骂骂咧咧:
“这金老板可真会“做生意”,简直就是趁火打劫啊!”
“对对对!太可恶了!我发誓以后都不来了!”
“这都是什么人!今日楚恶少入狱,这金老板竟然还要坐地起价!也不知楚夫人泉下有知,会是什么感想!”
“哪还有什么感想!那几千金就算喂了狗也好过给他金老板呗!”
“哼!今日为这楚恶少把我的私己钱都贡献出来了,要是这次他还能安然无恙出来祸祸我们!那真是他娘的亏了!”
“怎么会?那公子的随从不是都说是楚恶少杀害的吗?就算不被秋后问斩,那也要把牢底坐穿啊!”
“你说的什么鬼话!你认为楚家会让他受牢狱之灾吗!我看他们肯定是想找人替那恶少伏罪的!这不都是这群富贵权势之家喜爱的把戏么!”
“不会吧?楚家人如此黜邪崇正,估量他们不会做出如此违背良心之事吧?”
“见鬼去吧!还黜邪崇正?真要这么洁清自矢,哪还会有今天的楚恶少?!”
“那也是,难不成真要找替死鬼?你说会不会有人看到楚恶少杀人的过程啊?”
“估计没有,听说当时庙内只有他和死者二人,无第三人在场。你过来……我偷偷告诉你,那被杀害的公子身上有多处利刃施虐痕迹,但那几个随从都说并没有看到楚恶少有带利器在身,你说奇不奇怪?”
“确实奇怪啊,你说要是有人能证明楚恶少确是有带利刃在身的话,这楚恶少是不是就可以定罪了啊?”
“谁知道呢…要是真有此人,能不能见到明日的太阳也难说了…”
“那利刃是什么样子?什么形状的?”
“嘘……小点声!不要让“诛恶帮”那帮混球听到了!这个消息还是我拼命钻进前堂才听到的!“诛恶帮”那帮孙子可没有钻得进去的,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个内幕,气死他们!”
“哦,哦,好好好。来来来,我们贴着耳朵说!”
谈论声愈来愈低,最后只剩下金膳楼堂倌的招呼声了。
一群不明就里的城民们听得稀里糊涂,一顿捶桌,只觉得这顿茶喝的──真他娘的亏了!
转角长廊处,日光恍恍荡荡,一抹灰色身影站在暗处静静旁听完后,慢慢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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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
一道惊叫声穿透了整个楚宅。
肖骐骤然起身,全身冷汗夹背,惊悸不安地巡视着眼前环境。
没有浓雾,没有鲜血,没有楚燿的头颅,也没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肖骐!肖骐!!”楚黎梦大声唤道,观察着他的面色:“你怎么了?刚才你一直尖叫,还浑身冒冷汗,可是做了什么噩梦?”
肖骐眼睛猩红,周身酸疼无比,喉咙又干又哑,似被烈火灼烧。
肖骐掐着嗓子沉声道:“我是怎么了?这是哪儿?我不是在公……啊!二郎!二郎人呢?他在哪里?他人呢?他为什么不在这里?他人呢!!??”沉声渐渐变成嘶吼,脸上早已爬满了泪水。
连蕴抚上他的后背,轻轻安抚道:“你不要着急,阿遥现在只是暂时被收押而已。玉隐已经争取了一日时间调查此事,必定会找到证据证明阿遥清白的。你先不要慌乱,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阿遥会跟那个沈公子相约在月老庙里?”
楚黎梦也急切问道:“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倒是说话呀?”
“……我……”
“啊?你啊什么啊?”楚黎梦更急了。
连蕴劝阻道:“熳儿,你不要催他了,你去叫你大哥进来好吗?肖骐,你细细回想下先。肖浅,你倒杯水来。”
肖浅端来一杯温水,扶着肖骐喝下。
肖骐欲要开口,楚烁已推门入内,坐在茶几旁,等待他开口。
肖骐深呼一道气,平定心情,便将缘由,叙述一遍。
楚烁听后,勃然大怒,“胡闹!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楚黎梦知楚烁这次是真的动了气,急忙转移他的怒火,“大哥,现在不是怪罪的时候了,快快想想办法,怎么才可以帮二哥洗脱嫌疑啊!”
楚烁扬声道:“想什么主意!他自己整日里作死,我能想什么办法!就算过得了这一关,那以后呢?他一日不改脾性,将来每天都是修罗场……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
楚黎梦从未见过楚烁这么生气,当即被他的火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发出。
连蕴在旁,用手上罗扇朝他扇了扇,轻声道:“玉隐,静心。”
肖骐也被惊得不敢再出声。在他的印象中,大少爷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文儒雅,谦谦君子。
现下,看来是真的动怒了。
“大少爷,是我不对。”肖骐挣扎着从床上起身,不料脚下发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抽泣道:“是我没能劝住二郎,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我可以保证,沈锐绝不是二郎所杀!大少爷,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二郎!他……他那么怕冷……在牢里一定会很冷的……”
肖骐一般颇白,也让楚黎梦红了眼眶。
静默须臾,楚黎梦和肖浅上前扶他起身,“肖骐,你不要担心,大哥最疼二哥了,他一定会想办法救二哥的!”
楚烁见状,怒意微敛,道:“阿遥是我阿弟,我必定想尽办法为他洗脱嫌疑。你也不必太过于担心,阿遥看到你这样,又该说你了整日里哭哭啼啼的了。记住了,男子有泪不轻弹,再痛再苦,也要咬紧牙关,把泪打碎了揉回眼里去!现在,你先告诉我,那个思阿遥找来的男子是何人?”
肖骐思想一顿,道:“好像是揽月楼的漓泫……”
楚烁皱眉道:“那个引诱林家公子为他赎身的漓泫?他不是被林氏打伤后就被赶出揽月楼了吗?”
肖骐道:“是……二郎到城外的地藏王庙里找的他……”
楚烁道:“那为何在堂上阿遥不让你说出漓泫在场的事?”
肖骐也是不解,“不知,二郎没有告诉我……”
楚烁寻思,难道沈公子是漓泫所杀?
可据他所知,漓泫已被林氏打了个半残,沈锐一个康健力壮的年轻男子怎么可能被一个半残的人所杀。
莫非是过程中漓泫向他用了幻药?
可沈锐刚来金陵不足一月,这漓泫是两个月前就被赶出揽月楼,他们之间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难不成是见财起意?
那更不对,富家公子日常出门所带的钱财都是由随从携带,像沈锐这种富家子弟可以说是手无半点银两,就算身上有什么值钱东西,也不足以让他冒险杀人。
究竟是何原因?或许……
现场还有第四人?
楚烁冥思苦想许久也毫无头绪,现在唯有找到漓泫,问清究竟,遂即朝门外喊道:“许壁。”
门外进来一个箭袖轻袍的年轻男子,欠身道:“公子,何事?”
楚烁吩咐道:“你这般这般,如此如此。速速快去!尽量天黑前带人回来!”
许壁领命:“属下这便去办。”
楚烁离开前又对肖骐说道:“你先休息,晚些二叔回来后,你随二叔去牢里看望阿遥吧。”
肖骐点头应予,待楚烁、楚黎梦等人离开后,才扶床起来,在房里来来回回地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