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梁舟淮和往常一样,到点起床晨跑,按时上下班,很少碰上谢陈。
他私下问过管家,李叔说谢陈这些天经常不见人影,就算在家,多半也是待在房间处理工作。
谢陈不是小孩,梁舟淮也没再问。
他每天忙工作已是焦头烂额,没那么多时间去关注谢陈,再说,他们也不是需要互相关注的关系。
一转眼,半个月时间悄然而过,盛夏燥热,院墙的蔷薇谢了一半,葱绿的枝叶长得飞快,爬上屋檐。
梁舟淮出门时无意瞧见,让李叔找人来修剪,晚上下班回家时,凌乱的蔷薇花树已经变得整整齐齐。
他开门进去,客厅灯光温暖,孟姨见他回来,打了招呼,急着进厨房端菜。
很快,餐桌被摆满,菜色又变回谢陈来之前的样子。
这半月,别墅里似乎前所未有的空旷,可仔细想,其实和谢陈搬来之前也没什么区别。
人果然还是不能太习惯一种生活,否则失去的时候,延长的戒断反应总会让人不适应。
叮咚——
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拉回梁舟淮的思绪。
他看到孟姨去开了门,于是没动。
接着,客厅里就传来他哥梁舫的声音:“小淮,来一下。”
梁舟淮应了一声,从餐桌边起身,刚到客厅便见梁舫气喘吁吁扶着谢陈坐在沙发上,谢陈脸上带着伤,看起来不太清醒,靠近了能闻到酒味。
还没等他问发生了什么,梁舫便开口,问:“你俩到底怎么了?”
梁舟淮:“没怎么。”
梁舫指了指谢陈,道:“没怎么能弄成这样?”
梁舟淮也很疑惑,问:“怎么回事?”
梁舫叹了口气,陈述道:“晚上和系里的老师出去聚餐,恰好看见这小子从酒吧出来,脸上手上都带着伤,不知道被谁打了?”
梁舟淮看了一眼谢陈,颧骨上的擦伤明显,嘴角带着青紫,视线下移落在手上,指节的地方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没看见伤他的人?”
梁舫摇头:“没有。”
“话说你们到底怎么了?他没事去什么酒吧?还喝成这幅样子?吵架啦?”
梁舟淮不知如何解释,沉默好大一会儿,才道:“没有,或许他本来就喜欢去那些地方。”
梁舫无奈笑了一声,道:“我还不了解你,没吵架你会允许他去酒吧?”
梁舟淮一噎,对于他那比常人强烈的占有欲,没有人比他哥哥更了解。
小时候,他黏梁舫,就连上学都要跟着,要是看见梁舫抱了别的小朋友,或者是摸了其他小朋友的脑袋,他回家准会闹。
后来长大了,他脱离了对梁舫和家里人的依赖,也习惯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但那种占有欲从未消失,不过,他心里一直明白,谢陈从不属于他,他们之间只是各取所需的肉/体关系。
梁舫见他不说话,也不追问,只拍着他肩,温言细语道:“和他好好聊聊,你再生气,也得给人个解释的机会不是?”
梁舫不知道,他和谢陈根本不是解释就能说得清,但他还是回道:“嗯,知道了。”
梁舫看起来也不想掺和他们两口子的事儿,整了整衣服,对梁舟淮道:“给他上点药,我还有事,哥先回去了。”
梁舟淮送他到门口:“路上开车慢点。”
梁舫点头,打开车门,摆手让他回去。
再次回到客厅,梁舟淮看了谢陈一眼,叹了口气,走进厨房,泡了杯解酒的茶出来喂给谢陈。
然后便把谢陈晾在客厅,回餐厅吃这顿被打断的晚饭。
出来的时候,谢陈歪着身子靠在沙发背上,眉头紧蹙。
走近,谢陈突然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缓缓睁开眼。
瞧见梁舟淮,他立马问:“你怎么在这?”
梁舟淮冷脸盯着他,硬邦邦道:“这是我家,我不在这在哪?”
谢陈愣了几秒,瞥了眼四周,似乎才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哥送你回来的。”梁舟淮冷冷地说。
谢陈直起身,眼神闪躲,在梁舟淮面前突然有些局促。
他低声道:“我……没有下次。”
梁舟淮脸色缓和几分,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拿起茶几上的平板,翘着腿问:“伤怎么弄的?”
谢陈解释:“在酒吧遇到几个找我麻烦的。”
梁舟淮一顿,会故意找谢陈麻烦的,除了谢骏,也没别人了。
他问:“需要我帮忙吗?”
谢陈:“没事,我能解决。”
梁舟淮“嗯”了一声,既然谢陈说不用,他也没打算多管闲事。
看完今天的股票,梁舟淮放下平板,从茶几下面抽出医药箱,他拿出外用伤药,眼神示意谢陈挪过来离他近一点。
谢陈听话挪近,梁舟淮给他的伤口消毒上药,动作不仅不温柔,甚至有些粗鲁。
每对上他的眼神,谢陈总会强忍着疼,收起上一秒还龇牙咧嘴的表情。
梁舟淮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让谢陈长记性,但看谢陈这样,他还是放轻了动作。
谢陈诧异地望着他,那眼神仿佛是得到了莫大的赦免。
梁舟淮没理他,不紧不慢道:“以后宵禁十点,不想回可以睡大街。”
“……”谢陈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却是扬唇一笑,应道,“好。”
“你还生气吗?”谢陈问他。
梁舟淮眼眸微眯,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没回答。
谢陈也笑了一下,问:“为什么生气?”
梁舟淮捏着棉签的手一顿,他偏头看向谢陈,正色道:“谢陈,有些问题没必要问到底。”
梁舟淮转回头,默默把棉签扔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