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瑞捏紧手成拳头,毫不犹豫的将身后的两头黑熊推了出去,那些人竟然毫不犹豫的上去咬了起来。
苏瑞拽着吊在天花板上的短绳,让自己隔离在上面。
污染液流了开来,周围的人迅速成为了一个个黑色粘稠泡泡的。他们身上的芯片漂浮在液体上,干涸粘稠。
苏瑞一手拉着吊绳,一手捡起那些漂浮的芯片,双手被腐蚀的鲜血直流。
她皱紧眉头,却毫不动摇的伸手捡去,一点也不在乎满手的腐痛。
那些液体好像也知道什么,有意的让开苏瑞所在的地方,或是将芯片尽量聚集在同一个地方。
孤魂无人引,空念愁怨情。
黑色的液体忽然变得有了生命力,更加高亢的侵袭到每一处囚禁折磨自己的墙体和房间,苏瑞所在的天花板也似乎要掉了下来。
她连忙抓紧一侧的承重梁,将手里捡完的芯片放在袋子里,把已经被血染的通红的袋子又从洞口扔了出去。
自己可以死,这些人必须带回去。
苏瑞感觉到胸腔热了起来,澎湃的血液和极大的求生需求让她连忙抓牢手中的承重梁,拼尽全力翻身上去。
父亲还未完成的任务,就由自己来完成!
但她毕竟只是一个研究员,充其量只是一个擅长运动的研究员,还远远达不到优秀战士的水准。
地下呆不住了,苏瑞只能顺着梁柱向上缓慢攀爬。
但攀爬这门课她的的确确是不太擅长的,因此处于爬一段往下滑一段,她不得不手忙脚乱的再往上爬一段,爬的汗水涔涔。
好不容易到上一层,苏瑞气喘吁吁的爬上实验台,心里叹了口气,唉,这个愿望委委实实在完成度上可能会有一些磕磕绊绊了。
双手又疼得厉害,钻的心里疼。
苏瑞深吸一口气,因为楼建在地底下,没有窗户。苏瑞只能要么从楼梯,要么自己爬上去。
靠孙坚那个呆脑壳大概是很难想起自己。
诚然苏瑞想的很准确,孙坚正在快乐的扔光她一车炸鱼,陷入了某种特殊的快乐。
幸好整个楼还没有损坏的完全,苏瑞只能能跑就跑,不能跑就爬,把小包揣在身上呼呼喘着粗气。
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原先灰白整齐的服装已经多处被划伤破坏,手指上鲜红的血液一直在往外渗出来。
如果不是明白情况,大概都会被认为是一场恶劣地谋杀。
苏瑞叹了口气,自己显然高估了自己,没想到这楼竟然如此高,显然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短时间爬完的。
如果自己不小心死了,那好像没有人带小包回家。
也没有人知道小包里是沉岸第一代真正的战士芯片。
他们在阴暗的山里苟且偷生,即使被百次、千次、万次的磨灭记忆,清洗大脑,他们仍然有魂归故土的念头和意志。
他们在月山山中苦苦挣扎,哀求等待,缠走在生和死之间。
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抛下他们。
他们已经失败了一次,无论如何也经不起最后一次的失败。
这是自己的心愿,是父亲的心愿,也是般若的心愿。
能够在这件深入敌方核心区域还能创造变数的人,想来,般若算上一百年,也只有自己是最合适的。
到现在,苏瑞伸手苦苦支撑着一侧的栏杆,才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一场单独的取药行为,而是测试自己对般若的忠心,测试对沉岸的忠心。
苏瑞苦笑,般若的计算程序果然无人能及,自己确实顺利的进去,找到解药,也找到第一批亡魂职员。
但自己的死亡它也会预料到吗?这也会有备案方法吗?
要不然留个什么简讯之类的,苏瑞努力集中精力思考道。
或者先把芯片小包尽量往上扔,孙坚应该可以看到吧。
不行不行,太累了太累了。
苏瑞不知道自己已经到多少层了,她的腿软的没办法抬起来,只能牢牢抓住一旁的栏杆支撑起来。
她努力扬起头,双手双脚都因为过度用力不由自主的颤抖痉挛起来,只能够用背部紧紧贴着身后的墙壁,任由天花板上的碎片纷纷而下。
要命,真是要命,就差一点点了。
苏瑞看着脚旁边的黑色液体,内心满是愧疚,真的很抱歉,战士们,我可能没办法——
父亲给你们的许诺,成不了真。
我一个人给你们的许诺,可能也成不了真。如果最后有人带你们回去了,那就多多感谢他们。如果还有来生,那你们一定不要再这样执着了。
别人的许诺,沉岸的信仰,都没有你们的生命更值得骄傲。
英雄应该有英雄的位置,即使尘封多年,也依然熠熠闪光。
“苏瑞!”
苏瑞抬头看过去,从洞口缓慢往下扔出的绳索上吊下一张苏瑞熟悉的脸!
墨禾!
墨禾脸上也是血,身上到处都是伤,看上去也经历了一场恶战。
墨禾扫了一眼苏瑞全身,一把拦腰抱起了苏瑞,抬起身上的安全绳拉了上去。
苏瑞紧紧的抱着墨禾,感受着对方巨大的喘气声,自己也忙不迭的上下喘气。
但这一刻,苏瑞只是觉得安定,她从没有这样感受到如此巨大的暖意。
她双手不断的收紧,她想要墨禾,从来没有那么那么想要墨禾。
苏瑞感觉背后的小包被扯到,连忙紧紧抓住,分身片刻以后才感觉到墨禾的意思,清醒过来,低声说:“我自己拿着,这很重要。”
“嗯。受伤了吗?”墨禾调低了上升的速度,用耳麦对这上面的人说道:“问题不大,收集所有资料,救助所有被困人员,反抗者就地处决。”
苏瑞听着墨禾的声音,摇了摇头,刚开始的勇气忽然都消失殆尽,闷闷的靠在墨禾胸口,任凭墨禾的手臂紧紧圈着自己。
“我要带他们回家。”苏瑞轻声说道。
“我会帮着你,一起带他们回家的。辛苦了,苏瑞。”墨禾拍了拍苏瑞的头,给了苏瑞一把力,送她上了地面。
“回家吧,瑞瑞。带着战士们,回家。”墨禾捎了个什么放入苏瑞的手里,冲着一旁忙碌的田悦招招手,随后又迅速降了下去。
比送苏瑞上去的更快更急。
“苏瑞啊,墨禾刚进来就在找你呢,让我看看你哪里有没有受伤?”
“天呐,手指怎么变成这样了!快快快!”田悦连忙把苏瑞拉进了救护仓里面,压着她躺了下了。”
“墨禾呢?”苏瑞躺下去,却还是想起身,她觉得墨禾刚刚下去的身体也很不对,自己的衣服上也有一处新鲜的血迹。
“她么肯定要下去的呀,我们冲上来都花了好久,到处都是炸鱼,像疯了一样,普通设备又看不出,多亏墨禾和她小队在面前人工清扫,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
苏瑞的后背硬了硬,不可置信的问:“你是说,满山的动植物都是,炸鱼。”
“是啊,还有随机的武器,都送了十几批仿生人才上来的,你们是怎么上来的?”田悦掏出终端看了看,在救护仓面板上调整了数值。
苏瑞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拒绝了田悦的帮助
“我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回头找你治疗。对了,里面应该还有两个人,一个叫孙坚,一个叫苏瑞,帮我看着她们。”
她摸了摸身侧的小包,急急忙忙找了辆运输车,却被田悦按住了。
她目光坚定的皱褶眉头,耐心的拍了拍苏瑞的脑袋:“亲爱的,你看看你自己,你看上去确定不会半路晕倒吗?”
苏瑞看着自己,双腿部分已经被腐蚀到,腐蚀的区域逐渐变大,双手必然已经看不了了,有些伤口深可见骨,面上惨败,一副马上就要晕倒的样子。
“别急,沉岸是你的后背,我也是你的后背,墨禾也是你的后背。”苏瑞想要说什么,被田悦一针安定,迅速利落的躺了下来。
身后的实习生默默把这个手法记了下来。
“别,这不属于正常医疗行为范畴。”田悦抽走了他的笔,大佬般的大手一挥,“好的不学,竟学些偷懒的本领。”
实习生默默收起了手,苦笑道:“老师,应该怎么做?”
“苦口婆心劝告病人,用你的真心感化他。”
“好好好,徒弟明白了。”实习生嘴上明白,遇到下一个惊叫连连四处乱窜的病患,仍然和师傅一样一针见效。
“孺子可教也。”田悦满意的点点头。
直至病患处理的差不多,大量的研究人员被集中安置在一起,逐一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