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的那尊彩绘泥塑,端的是眉目如画,肌肤胜雪。银白垂绦发冠配上长身玉立的披帛绯纱袍,气度不凡的矜贵光叫人看上一眼都回味无穷,貌若好女且为男儿之身。
南莛聿心里如是想着,也如是默不出声的赞美。
情/人/眼里出西施,祈冕贞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件火红的衣袍若是穿在南美人的身上,怕是别有一番柔中带刚英姿飒爽的睥睨风情,更是幻想红衣南莛聿跨坐在马背上“女王范”地舞起手中长鞭,二话不说挑起他的下颌,并对身后的侍臣扈驾霸道命令:此人本君甚喜,带走!
这种反差扮演能给他迷成二百五。
祈冕贞不会因为南莛聿“嫁给”了他就处处戴枷锁逞老大。
也不会在婚后的生活当中自私自利处处打压道侣,更不会要求对方就应该在家里生儿育女,家务全包。妻为奴的丈夫才会去限制道侣的人生发展和人性高光,不给道侣实现与生俱来发光发热的价值,同样剥夺了道侣自立自强能够闯出一片蓝天的精神觉悟。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逆来顺受的贤妻良母是祈冕贞最不愿意看到的。
哪怕自己的妻子在内受了委屈在外受了欺负,亏妻者也只会假模假样地安慰一句,忍忍就过去了,别放在心上。
这种男的当相公别说女的连夜赶紧跑,就连祈冕贞一个男人都觉得这日子过的,比收破烂还不值。
“想什么呢?叫你几遍了装聋作哑?”
南莛聿也是服了,找个线索能把人找成五呆瓜。
脑子呆眼睛呆耳朵呆嘴巴呆身体呆。
祈冕贞差点滑跪装奶狗,他来了一句:“我可能是太幸福反应迟钝,你给我点/亲/亲。”
“要/亲/亲/是吧,好,你站在原地别动,我给你找根粗棍子来。”
南莛聿不像开玩笑,祈冕贞更不会让他真的去找棍子来,一张少年气的脸笑出了摇尾乞怜般的不值钱。
“好了好了,没生你气,抓紧时间找找有无新线索。”
红色的视觉美感要更强烈一点,两人各有所想的看完了那尊红色/男/性/泥塑,视线从右移到左,再看左边那尊大面积黑色的/男/性/泥塑,除了一双黑色的六叉鼓角身材狼拓长得也挺赏心悦目外,反派专属色让南莛聿和祈冕贞猜都不用猜他们的身份。
栖美镇根据事实依据流传于世的火凤族小殿下和那条恩将仇报的黑龙,现在,就在他们的眼前以真实的面貌近距离的观察高台拔地而起。
栩栩如生的肌肤纹理和珠光宝气的衣物质感仿佛他们只是阖眼沉睡,过不了多久就能再次领略世间踌躇之美,再次因为爱与悲做出分道扬镳的理智。
而在外头,古老庄重的匾额上分明镌刻了“祭缘祠”三个金色正楷,寺和祠读音不一样字义不一样,从佛教修行场所到民间信仰道场,从寺庙到神庙,惊吓大礼包的零嘴就这么钻漏子掉出。
“嘶……”
南莛聿心脏骤然间拧动的猛烈,他连忙抬起左手紧紧摁住/胸/脯/,心理作用能缓解疼痛实则自欺欺人。
聚拢的手指,落后的脚步,沉重的呼吸,同感南莛聿身体不对劲的那刻祈冕贞几乎要喊破了嗓子。
“南莛聿?”
“南莛聿!”
“南莛聿!”
有东西在自己脸上揉面团似的/乱/摸/,许是痛得头晕眼花,南莛聿并未质问小豹子为什么喊出了自己在另类劫栓无人知晓的真名,这种情况他能知道有人喊他就算不错了,至于喊得什么那真是难为情了。
法术失灵也被拨乱,祈冕贞发现了神殿有一处可以蹲坐的角落,那里放置了正方形的拜凳,抱起就走的短发少年径直将心痛如割的夫郎带到了这里,取下腰间临出门前灌了清茶的水壶,小心翼翼地喂给南美人喝。
谁知对方这会儿“新官上任”,喂进去的水有大半被南莛聿在抗拒意识下/吐/了出来,祈冕贞深知他的身体非常难受,也没有采取/强/硬/手段一定要他喝,不想喝就不喝了吧,等南美人的身体好点了再喝。
生津解渴的茶水如珠帘断悬,急切淌过腴尖和修颈,白嫩的肌肤被水流冲洗着,简直嫩得能掐出水,真正意义上“掐出水”,祈冕贞蹲在一旁看得心焦眼热,他也想“喝水”了,不想喝壶里的水而是……
救死扶伤给他渡口气吧。
彩绘泥塑黑黢黢的那尊返头偷瞄了一眼,假装不好意思地羞羞大叫,“哎呀哎呀,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分场合的乱来,翙昶你快看啊!”
黑龙叽叽喳喳能与鸲鹆一较高下,火凤神识交流没搭理他,任由那只手扯着他的袍袖烦不胜烦。
实在烦得没办法又不能捂他的嘴,翙昶无半点闲言碎语的谈八卦爱好,只心平气和地讲大道理,“你看和我看有何轩轾?小点声,别惊吓他们。”
栖美镇的双儿胆小脸皮薄,翙昶怕翀澂世故铃钝也怕自己交头接耳冒犯了他们,才对这条好心办坏事的黑龙良言相劝。
翀澂根本就不怕火凤的这点说教,嬉皮笑脸的要/抱/不/抱/地挨着翙昶,胡言乱语的症状又跳出来了,“尊贵的火凤族小殿下,亲爱的火凤族小殿下,你看咱俩也是同生共死的过命交情了,能不能……能不能满足小龙的一个愿望啊?”
翙昶听他浑不正经的语气,一肚子坏水真想给他拿个盆来接,放放那撑过头的附骨晦气。
见翙昶软皮豆腐似的不上道黑龙自讨没趣,其实吧,这个小小的愿望很容易很平淡的就能实现,不会浪费时间不会有生命危险,多好。
核心条件翀澂没拥有,翙昶没打开。
那三个字,朝暾夕月地触动他心扉。
飕贫的河水漂浮肚皮鼓囊的大雁,鲜血凝固成了油墨般的红色颜料。梦魇是痴心所化,他身处痴心的年轮,低眉是永逝的翎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