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除夕,一大早,夏逸尘被云迢打包送到机场,然后恋恋不舍地目送云迢开走自己的越野,低声喃喃:“怎么办,才分开我就在想你。”
他在候机厅等了会儿,在检票前看到了伸长脖子四处张望的父母,挥挥手,家人团聚。
上了飞机,他爸妈甜甜蜜蜜,他孤家寡人,翻来覆去看手机相册里那些高清云总,好歹得到了一点安慰。
回到海城老家,三人也没有想象中的压抑,他父母看到焕然一新的小院惊讶万分。
白凤蹲到花坛边嗅了嗅红色的小花,清新辛辣。“你什么时候喜欢彩雀花了?”玫瑰和月季就算了,为什么三分之二都是各种颜色的彩雀花啊?不种点更养眼的吗?
彩雀花就是姬金鱼草,不过白凤不太中意这种味道的花卉,长得也不如其他花艳丽,她一直以为儿子喜欢玫瑰牡丹那种浓墨重彩的鲜花。
夏逸尘弯起唇,心里裹了蜜似的甜。“这是迢迢和我告白选的花。”
虽然那是暗示,但并不妨碍夏逸尘单方面认为是告白,毕竟他是蹬鼻子上脸一级艺术家。
两位长辈远离了新鲜出炉的恋爱脑,留他一个人对着小院犯花痴。
下飞机那阵功夫,他就给云迢发了消息,后者说他在参加家宴,脱不开身。
夏逸尘鼓捣着玫瑰月季给他妈送过去,他爸妈的卧室在一楼,带朋友们来都没进去过,离开前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家具上盖着防尘布,掀走简单打理后通个风就能睡。
姬金鱼草长势正茂,他记了个备忘录,要给云迢带一束回去。
除夕夜,他下厨做了一家人的晚饭,饭后和爸妈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院子里看星星闲聊,讨论天上哪颗星是珊珊,各执己见,争论不休,夏逸尘一个人说不过两张嘴,索性当个缩头乌龟,抱着手机可怜兮兮地向云迢求安慰。
对方估计正忙,在他的想象中,云迢这会儿应该端端正正一丝不苟地聆听长辈们教诲,时不时被点名说上一两句,发现手机震动也不能当面看,只能寻找机会逃出包围圈。
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先把自己逗笑了,吓了旁边两人一跳,直嘀咕莫不是傻了。
手机铃声突兀响了起来,夏逸尘手忙脚乱点击接通,一阵风似的钻进阳亭里,不让他爸妈听见。
“宝贝,我好想你。”夜深露重,他带着些鼻音,说得可怜巴巴。
云迢倚在厕所外,低头轻笑:“我也想你。”
“吃饭了吗?”
“吃了,你呢?”
“吃了。”
……
好不容易溜出来打个电话,却不知道能说什么,过两天就会见面,还受不了这点相思之苦吗?
夏逸尘呼出一口气,浅棕色的瞳仁沾上一点黯然:“我好想你,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脚步声传来,云迢眼珠微转,裤兜里的手指相互摩挲几下,他压低声音哄道:“我保证很快来见你,乖。”
夏逸尘不依不饶:“很快是多快?”
“非常快。”云迢快速的笑了一声,“挂了,晚点再给你打。”
听见夏逸尘说“好”,他才点击挂断,站直身子,让开一条路,堂弟从他面前经过,暧昧地冲他挤挤眼:“迢哥,你谈对象了?”
这个堂弟刚大学毕业,生性跳脱,和他关系还不错,云迢转了转手机,笑着点头。
“哟——”堂弟来了劲儿,厕所也不上了,猥琐一笑,“老树开花啊迢哥,什么时候带回家看看?”
除了爸妈,他还没告诉家里自己结婚的事儿,想着,他深吸一口气,敲了下堂弟的脑瓜子:“上完厕所告诉你。”
“马上!等等我啊!”
不过令堂弟大开眼界的是,他堂哥居然当着一大家子的面宣布他和一个男人先斩后奏结婚了,霎时间,他对这位“别人家”的堂哥更加钦佩,换作自己,他连走进家门的勇气都没有,指不定刚张嘴就会被爸妈打成猪头。
好在这些年他堂哥积威甚重,一副“我不是来商量,是来通知”的架势,硬生生让异议憋了回去,没办法,人家爸妈都没反对,哪轮得到他们这些亲戚。
其实他堂哥爸妈也不是没反对,只不过反对无效罢了,前不久他还不小心看见那一家三口沉默地吵架,对,就是沉默吵架。
最后依然是他堂哥险胜。
—
离零点差一分钟,夏逸尘一个人孤零零缩在沙发椅上巴巴地给云迢拨通电话,不知道对方现在能不能接,他还想听着声音跨年呢。
接通的一瞬间,夏逸尘情不自禁咧开了嘴:“宝贝!”
云迢靠在窗台上,抬头望天,笑着答应了一声,他仔细听了听,眉眼弯弯:“你那边有人在放烟花吗?”
“是啊,这边不禁烟花。”夏逸尘一骨碌爬起来,裹着羽绒服跑出家门,“能接视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