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根没吸完的烟一起掉在地上,锃亮的皮鞋熟稔地碾灭火星,云迢直勾勾地望着夏逸尘,强忍着没撇开脸,这家伙手也太冷了。
“真的?”
夏逸尘猛地捏了捏手下触感柔滑的脸颊,戏谑道:“千真万确。原来咱云总占有欲这么强,以后不会找个没人的小黑屋把我关起来吧?”
三好市民云迢先生干不来这种事,抵着下唇轻咳一声:“不会。但如果你想的话……”
“不想。”夏逸尘捂住他的嘴,“共建和谐婚姻,人人有责。”
云迢扒开他的手,一本正经:“你想什么呢?我是正经生意人,你想也不行。”
夏逸尘笑了笑,长臂一展又搂过他的腰,背对大路,云迢还是不习惯被保护的这种姿态,略显僵硬地低头埋在他颈侧,这样就算有人路过也看不见他的脸。
“谢谢你教我这些,活了三十年,我现在才明白自相矛盾的是我自己。”
“嗯?什么意思?”云迢问。
“我既想要谁也分不走的独一份儿的爱,又想用纽带绑住另一半。”邵小南曾为此笑他天真,没有谁能靠爱活着。
所谓纽带,就是血脉。
云迢蹙眉,心口酸涩。“我不喜欢孩子,谁的也不喜欢。”
尤其是会分走爱人注意力的孩子。
听起来像撒娇。夏逸尘闷笑,又紧了紧手臂,云迢身上很暖和,今天多了些玫瑰花香,混着他常用的海洋调香水,清新典雅。
他得谢谢云迢,让他看见了另一条光明大道。
爱不能当水喝、当饭吃,但他会赚钱会挑水,只要有人爱就够了,毫无保留的爱。
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面前多了个绿色的香包,两面绣竹枝,针脚细密,坚韧挺拔,通体深绿中夹着一根金丝线,锦上添花。
夏逸尘单手抱着云迢,摊开左手,流苏在手心轻轻扫了一下,香包稳稳放好,他讶异道:“特地买给我的?”
一股淡淡的玫瑰香袭来,心旷神怡。
他刚想夸云迢有心,就听得后者说:“不是,买花送的。”
“噗,一点不揽功吗?”他笑着拎起香包甩了甩,“说不定我会因此更喜欢你呢?”
云迢摆首道:“这顶多算转赠,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买。”
“不是你亲手做的我不要。”夏逸尘瘪瘪嘴,故作不满。
云迢也不惯着他,伸手便去抓。“那还我吧。”
流苏一弹,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夏逸尘伸直手臂躲开,笑容恣意:“别啊,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往回收的道理。”
“不是你不要?”
“要要要。”他反手将香包塞到羽绒服内包里,嘴上说着好话,“咱云总送的哪一样不是顶呱呱?我收藏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不要?”
“云迢,你送了我这么多东西,不想从我这儿拿回去点吗?”
云迢挑眉:“不是你说的,送出去的不能收回来吗?”
夏逸尘让他逗得乐不可支,笑了好一会儿才把住他的肩膀说:“我是说你想要什么,我送你,不是让你做回收站。”
“哦。”云迢慢吞吞地点头,“A市东城区那块地。”
那块地是个香饽饽,更是块硬骨头,他跟一群饿狼啃了好久都没抢下来,成天琢磨对手底价能开多少,惦记得食不下咽。
夏逸尘:“……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云迢当然是说着玩玩,从小到大,他都没有特别喜爱的事物,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如果没有遇到夏逸尘,他会在父母的授意下找个联姻对象,结婚生子,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要论感兴趣,夏逸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
他轻佻地在夏逸尘嘴边印了个吻。“那就先欠着。”
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和弱点,夏逸尘愿意和盘托出,已经向云迢证明了他的心意,这就够了,他应有尽有,不需要夏逸尘为自己做什么。
夏逸尘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加深这个吻,冰凉的手从云迢耳后穿过,激起后者一阵冷颤。
“还吃醋吗?”
云迢嘴硬道:“没吃。”
“嘴巴这么硬?得亲软才行啊。”
“有人……”
夏逸尘分神听了听,除了风声鸟鸣,没有杂音,他捏了把云迢的脸,轻声哼笑:“又骗我,回去再跟你算账。”
日暮西山,不早点走就被黑夜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