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稳了哈,我出发咯?”
“嗯。”
刚开始,云迢还很拘谨,手都不敢放在实处,冷风越吹越冷,夏逸尘捏了几次刹车,两人的距离比窗户纸还薄,云迢手一紧,抓住了前者劲瘦的腰。
夏逸尘闷笑两声,放缓速度问:“云迢,你怎么耍流氓呢?”
耍流氓?这就叫耍流氓?云迢破罐子破摔似的压上去抱实了,说:“是你先耍流氓的。”
“对,抱紧点。”夏逸尘笑,“我有点冷,谢云总开恩。”
又过了会儿,夏逸尘问:“云迢,你是故意跟过来的吧?为了我。”
几乎是笃定的语气,但又有万分之一的不确定。
“……是。”事到如今,藏着掖着也没意义,大不了被当成跟踪狂骂一顿。
紧贴着的后背随着夏逸尘的闷笑传来规律的震动,夏逸尘无比畅快地抬头望天,天空湛蓝澄净,树影斑驳,前面是笔直的乡道,往来通畅,渺无人烟。
“有什么好笑的?”云迢拿额头顶了顶他。
夏逸尘不答,重新问:“玫瑰呢?也是为了我一大早出去买的?”
“……是。”
“根本没什么要实地考察的项目?”
云迢艰涩地回到:“可以有。”不过会亏本就是了。
夏逸尘又是笑个不停,云迢着实有些恼了,隔着两层衣服狠捏了一把他的腰,放狠话威胁说:“不许笑了,很好笑吗?”
“咳咳、不笑了。”
一路上,夏逸尘都在跟他讲话,讲他闭着眼都能走完的这条路,他小时候住在村里,上了两年小学,后来经常回来看望山那边的老师们,这路更是熟得像回家似的。
云迢说:“别真的闭眼。”
夏逸尘又是一顿笑,早把小院里的不愉快抛九霄云外去了。
十几分钟后,龟速前进的电瓶车在小卖部前停下,再上去一个坡就是小学学校,恰好赶上周末,小学生都放假了,只有恒久不变的上课铃和下课铃交替出现。
小卖部开在一栋私人洋房底下,占了一楼的一半,老板的小孩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写作业,隔壁就是麻将馆,大大小小的噼里啪啦麻将块儿碰撞声充满了活力,偶尔夹着一两句气急败坏的脏话。
“打过麻将不?”夏逸尘停好车,捅咕了身边人一下。
云迢老老实实地摇头说:“没有,但见过。”
圈子里有些老总的太太喜欢围在一起搓麻将,他妈就是其中一员,人菜瘾大,人送外号“散财童子”。
夏逸尘笑着问他:“会打吗?”会的话可以给云总组个局,聊解疲乏。
云迢无奈地笑了笑,说:“工作比较忙,没时间学。”
言外之意就是不感兴趣,连这一两天时间都是他加班挤出来的,更不能浪费去娱乐。
夏逸尘自然听懂,抬手自然地用手背碰了下云迢的脸颊,触感温凉。“还好,没冷着。你站一会儿,我去买点东西。”
云迢巍然不动,连眼睫毛都没颤一下。
在外面等了两分钟,夏逸尘拎着个塑料袋子出来,兴冲冲地对他说:“带你参观参观学校去。”
云迢扫了眼塑料袋,没看出是些什么玩意儿,夏逸尘抬步,他也跟着走。
下午的日头有点辣,冬天尤其,这么慢悠悠地散步反倒成了折磨,头顶像是要烤化了一样,后背热得冒汗,云迢解了围巾,拷在臂弯,双手一上一下搭着。
夏逸尘也热,羽绒服脱了一半,松垮地悬在两条胳膊上,他咧着嘴,露齿一笑:“我小时候还钻过大门上的洞,然后卡在门上下不来。”
“噗”
走到看得见学校大门的距离,云迢才明白夏逸尘说的卡洞里是怎么回事,那门是铁质的栅栏门,中间网上有雕花状网格,留出的最大的孔洞也不过只有约15cm长宽。
夏逸尘看着那块菱形雕花,回忆起当时过于丢脸的情况,学校里的人走走光了,大门落了锁,他落在最后,突发奇想三两下爬了上去,其实之前他也干过这事儿,和同班同学幼稚地比拼谁能钻过去。
好死不死,唯一一次他单独钻门就被卡住了,卡得死死的,屁股蛋子都勒红了。
“可丢人了,”夏逸尘拿出一瓶AD钙插好吸管,笑得发抖递给云迢,“最后还是大门外边的小卖部阿姨看不下去,找老师过来开了锁进去把我拽下来的。”
听他絮絮叨叨地讲着童年的自己,云迢眼中也闪过笑意,喝了口奶附和道:“从小到大都是个皮猴。”
学校放假封闭,进是进不去了,但从门外看去,小小的学校一览无余,乒乓球台、教学楼、厕所、操场,不过几百个平方,承载了夏逸尘悠游的过去。
大门左右两边安放着沉重的长凳,蓝色的公告栏贴着防流感的注意事项,洋洋洒洒二十多条,管中窥豹似的看完了这所充满年代感的小学,云迢又出于职业习惯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