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只是想来看看夏逸尘在做什么,看完就走,结果不小心见了面,他又不愿意这么快就离开,夏逸尘应该也想他能多待两天。
又加了点钱,他把后面两天的民宿续上。
回到自己小院里,那几丛金丝竹从没如此顺眼过,夏逸尘陷在躺椅里回味那个无比契合的吻,笑得嘴都酸了,猛地,他给了自己清脆的一巴掌,呼噜呼噜脸清醒过来。
无奈却心满意足地喃喃:“真是疯了。”刚才他居然在想,这么远还能偶遇云迢,他俩简直天作之合。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他正准备把锅拿到里面厨房去洗,放了锅拿起手机一看,是文生。
出什么事了?他朝瞄了眼二楼窗户,接起电话。
文生虚弱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我——呕——”
“你怎么了?等会儿我马上上来。”
担心文生被呕吐物呛着,他一路小跑上的楼,就怕人出事。
房门没锁,一压把手,门就开了,屋里没开灯,他适应了一会儿黑暗,才发现床上没人。
二楼三个房间,另外两间除了他自己就是范旻,他敲开了范旻的门,后者匀出一点看手机的注意力给他,叼着牙刷抬了抬下巴。
“看见蚊子了吗?”夏逸尘语带急迫地问。
范旻睨了一眼阳台那边,指了下厕所,醉酒的人最可能昏死过去的地方。
按说夏逸尘不可能不知道,他也不是不喝酒的那类三好青年,所以他把范旻叫出来一块去只有一个目的——防止文生借酒撒疯。
不然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可能是在装醉的人。
“为森磨?”范旻嘴里都是牙膏沫,说话口齿不清,看样子懒得去。
夏逸尘不由分说拽着他就走。“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叫你走就走。”
厕所门关着,但也没开灯,目前二楼就只有范旻的房间有灯光。
他摁开厕所外的灯,敲了敲门:“蚊子,你在里面吗?”
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有马桶冲水的声音。
“咔哒”
门开了,一个人猝不及防撞了出来,夏逸尘下意识伸手接住,好似摸到一块刚出炉的铁炭,他缩缩手指,把文生推开。
岂料这人腿脚一绊,又摔在了他胸膛上,双手死命扒着夏逸尘的腰侧,心跳剧烈,回档在空旷的走廊上。
为免他“五体投地”,夏逸尘只能用力将他拉起来,使劲拍了拍他的脸。“蚊子,醒醒,你怎么样?我去给你找解酒药,你先回房。”
“不……我难受,”文生从他胸口抬头,受伤地问,“想要你陪我会儿,你会陪我的吧?”
作壁上观的范旻眼看情况不对,夏逸尘在崩溃的边缘,到了自己出场的时候,他狠狠将文生从夏逸尘身上撕下来,微笑道:“泥喝多热。”
说着,他连拖带拽地拉走了文生,隐秘地朝夏逸尘做了个口型:谢谢我。
外形看上去有些瘦弱的范旻,扬手便把比他大一个圈的文生摔进了房间,回头比了个“OK”,然后进门友情照顾下为情所伤的咖啡店长。
那天晚上,范旻歪嘴一笑,把自己的网名改成了——爱情保安范队长。
别看他这人比夏逸尘还不靠谱,可关键时候总能派上用场,这也就是两人分手之后,夏逸尘仍然欣赏他,能继续做朋友的原因。
养爹千日,用爹一时。
屋内,范旻吐掉满嘴牙膏,漱了漱口,抱臂居高临下俯视着床上的人。“你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片刻安静后,装死的文生猛地坐起来狠瞪着他,混沌的眼底居然夹杂着一丝疯狂的恨意。
这种眼神范旻见得太多了,再清楚不过是什么意思,他轻叹一声,柔和了语气:“我不知道你有多喜欢他,但他对你明显没那个意思,不要再错下去了。”
“我看见了,”文生垂下眼眸,声音沙哑,“他追过来了,这么远,他追过来了,夏逸尘为什么不推开他,他们不是协议结婚吗?”
在他伤到腿的那之后两天,尹评就告诉他,他们俩结婚的契机只在于云迢需要一个结婚对象,而夏逸尘刚好出现罢了。
“他已经有那么多了,为什么还要和我抢他?”他压低声音,红着眼眶看向范旻,却不指望能得到答案。
“既然是协议结婚,谁都无所谓……范旻,你人脉广,让云迢换个人好不好?夏逸尘合该一辈子孤独,我想要他,想得快死了,只要他身边没人,我就能一直——”
“文生!”范旻狠狠皱了下眉,怒斥,“你疯了?!”
文生低下头捂住脸,热泪从指缝源源不断地流出,脑子混乱无比。
见惯了单恋者凄惶落败的场面,范旻于心不忍,坐到床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夏逸尘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你叫他过去想做什么?不过是不想闹得太难看连朋友都没得做,才没有拒绝你,你还想仗着你俩多年的情分得寸进尺?”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
空气凝滞,沉默在黑夜里无边蔓延,文生没有再开口说话,范旻与他不算亲近,多说无益,这种人最是执着。
结果只有两种,要么他缠到夏逸尘离婚接受,要么夏逸尘忍无可忍和他断交。
可范旻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内敛温和的文生竟然能疯到那份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