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阮多做完检查,陆铭砚回家去看邮箱地址。
那个邮箱是被父亲陆浔后写上去的,他依稀猜到了来龙去脉,心里纠结又痛苦。
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带一个假的陆铭华回来冒充真的,目的是什么?
作为陆浔的儿子,他应该把这些都憋在心里,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不正常事件发生,他愈发感觉危险临近,尤其是今天。
要不是有锦鲤跟着,阮多说不定已经……
事情千头万绪,但陆铭砚总觉得跟陆浔多少有些牵扯,他无法继续沉默。
到家后,他直奔阮多的房间,从相框抽出那张照片揣进上衣口袋,就匆匆往外走。
没想到,在客厅看到了陆浔。
“爸?”他在楼梯上停住,问,“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浔放下手里的财经杂志,冷哼:“上午回来的,没看到我的车停在院子里?你就那么着急吗?”
陆铭砚犹豫了一下:“爸,铭华他受伤了,人在医院,我回来取东西的。”
陆浔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昏头了吧?”
陆铭砚愣住。
“不是证实了他不是铭华吗?那样一个骗子,你还管他做什么?他的死活跟我们陆家有什么关系?”
陆铭砚垂下的指尖颤了颤,简直不敢相信,这样颠倒黑白又冷血的话是从陆浔口中说出来的。
“您不是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陆浔突然发怒,把杂质狠狠往茶几上一摔,“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肖妈说你们两个怪怪的,还真没冤枉你们!”
陆铭砚一愣,侧头朝角落看了一眼,肖妈正板正地站在那边,静静看着他们。
他突然意识到,这位对陆家无微不至的保姆,说不定是陆浔特意放在家里监视一切动向的眼线,难怪以前陆铭华老跟她对着干。
可是,有什么必要吗?家里除了爸爸,就只有自己和陆铭华啊?
陆浔走到他面前,不怒自威:“铭砚,做好你自己的事,别再管其他的,你也不许再去见那个阮多!”
陆铭砚瞳孔一缩。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连他的名字都知道。
这样的话,他知道他的出身……也不奇怪吧?
陆铭砚突然感觉口袋里的照片开始发烫,烫的他浑身难受,想当场拿出来跟父亲对质。
但他还是忍住了,尽量平静地说:“爸,他伤的很重,有脑震荡,他一个人没法在医院……”
“派你的助理去,不然雇个护工,我们陆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再说,警察不是也在吗?”陆浔下了最后通牒,“我警告你,很快就会有媒体关注到这件事,你不要一时糊涂,毁了陆家,毁了公司!”
陆铭砚眼神空洞地看了父亲几秒,嗫嚅着问:“爸,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你不清楚,陆家的二少爷被人冒充这件事,会对我们雄极产生多么不利的影响吗?”
“可你明明知道!”陆铭砚咆哮出声,“你之前就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好像从有记忆以来,除了妈妈去世的那次,他从没这样大声说过话。
他情绪完全失控了,可对于一个被束缚惯了的人,失控,也仅限于此。
他暴躁得想踢东西,想砸烂对他来说旅馆一样的家,可他根本动不了手,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动手。
蓦地,他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陆浔盯着他猩红的眼睛,活动着手腕,冷冷说:“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们都他被骗了,你最好搞清楚这一点!”
陆铭砚定定看着陆浔,眼神失去了焦距,半晌,他摇摇头:“不……不,阮多他不是骗子,他不是!”
“陆铭砚!”
陆铭砚猛地推开陆浔,无视他愤怒的呼喊,跑出了门。
他以为自己跟阮多之间的阻碍是吴三棠,却没想到,最大的阻碍会来自自己的父亲。
他是故意的!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对,之前他猜对了,阮多的到来果然是个阴谋,只不过阴谋背后的主使,居然是捡他回来的人,自己的父亲!
他到底想干什么?
回到医院时,陆铭砚已经平复了心情,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而他眼底的红色不过是因为太担心弟弟而已。
病房里,尤铁正在翻手机,把图片放得老大也看不清案卷照片上的字,表情苦大仇深的。
阮多安静躺在床上,嘴巴微微张着,睡得正熟。
陆铭砚小声问:“他没事吧?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尤铁点点头,朝门外一摆头,示意他出去说。
“怎么样?”
“轻微脑震荡,得好好养一阵子,但首先要留院观察几天,我觉得你请个护工吧?”
陆铭砚想起了陆浔的话,还是点了点头。
他把口袋里的照片交给尤铁:“陆铭华,司徒洱,石鑫,背面是邮箱和密码。”
尤铁揣起来,看着他泛红的脸:“你脸怎么了?”
陆铭砚忘了照镜子,摸了一下,手感的确不太对,于是敷衍:“没什么,摔了一下。”
“脸着地?”
“……”
尤铁是多老练的警察,一言戳破:“中间那还有手指印呢,谁打的?”
陆铭砚撇开目光:“……我爸。”
尤铁意外地扬了扬下巴:“我舅?为什么啊?”
陆铭砚犹豫了一下:“没什么,公司上的事。”
“怪怪,你都这么大了他还打你啊……”尤铁觉得不可思议,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纸巾递给他,“这怎么还往脸上打呢?赶紧去洗个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