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砚赶到医院的时候,阮多手背上连着输液瓶,正撅着屁股趴在病床上,眼睛哭成了桃儿。
他的心提了一路,一见面更是心疼的不行,跑过去亲了亲他的后脑勺:“疼吗?”
阮多嗓子都哭哑了:“啊,疼啊!”
“没事爬树干什么?”
“摘柿子……”
“摘柿子?我们家买不起水果吗?”陆铭砚气不打一处来,见他这么可怜,不忍心再责备,就问在一旁抹眼泪的肖妈,“医生怎么说?”
“尾骨骨裂,要卧床一个月呢!”
陆铭砚叹了口气:“肖妈,你回去吧,我在这边照顾就行。”
“起码要住院半个月,我请了护工,一会儿就来。”
“好。”
医生来检查完情况,肖妈把医生之前的交待转述了一遍,就回家熬骨头汤去了。
病房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阮多眯缝着眼睛看他拿了干净毛巾去卫生间,忽然扁了扁嘴。
“哥哥……”
“嗯。”
“我,我不能去军训了……”
“还想军训?你这学期都不用去上学了。”
“啊?不会吧?”
“会,骨头坏了,起码三个月才不痛,上课时间太长,你坐不住的。”
陆铭砚自认为解释的很耐心,没想到他居然哭着控诉:“我能坐住,你就是生气,在说气话!”
“我说什么气话了?是事实。”
阮多“哇”地哭了。
真是作的,好不容易有学上,又完蛋了!
陆铭砚帮他顺着背,弯腰贴在他耳边哄:“别哭了,没关系,哥给你请家教。”
阮多不哭了,抽得嘴唇直颤,还打了个嗝儿:“真的吗?”
“嗯。”陆铭砚用拇指着他后颈上的皮肤,“好好养伤不许乱动,听到没?早点出院才能请家教!”
因此,阮多住院住得特别消停,乖乖吃饭睡觉打针,很快就被主治医生批准出院了。
那个下午,陆铭砚办完手续,雇了救护车,送他回家。
阮多趴在担架上,一路在来看病的病人和家属的瞩目下出了医院。
难受,想哭。
肖妈早在家里准备好一切,就等着阮多回来,他在簇拥下被抬到床上,等人都离开后,看着熟悉的房间,感觉家里得一切都美好。
锦鲤一直吐着舌头在他身边转悠,他伸手揉了揉毛乎乎的大脑袋,费力地侧过身。
掌心被粗糙的大舌头狂舔,他痒的攥起拳头:“想我啦?”
锦鲤翻起无辜又清澈的眼睛:“汪!”
“我也想你了,还想哥哥,他每次去医院护工阿姨都在,我想抱抱他都不行。”
阮多正在抱怨呢,正主就推门进来了,还隐约听到了最后几个字,问:“你想抱抱谁?”
阮多躺在床上,朝他张开双臂,糯糯地叫了声“哥哥”。
陆铭砚的心顿时软得像是泡了个温泉,过去拍了拍锦鲤的狗头,让它让开,然后单膝跪在床上,低下头面对面看了阮多一会儿,突然掐起他的脸蛋。
“咦——”阮多一个音节都没发完,嘴巴就被扯开合不上了,“侬干噶?”
陆铭砚笑着松开:“变成小猪了。”
青春期的小孩格外能吃,加上半个月没有运动量,胖了很多。
阮多气的翻了个身,不理他了。
陆铭砚俯下身,手臂撑在替他面前,笑眯眯看着他。
阮多斜了他一眼,越想越气,一口咬在他手腕上,之后一击脱离。
陆铭砚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碍于他受伤又不能动他,就坏心眼儿地在他耳边吹气:“想比比谁的牙更锋利?”
耳垂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极为敏感的部位,阮多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骤然袭来的冷香让他瑟缩了一下,想到自己任人宰割的悲惨处境,赶紧求饶:“哥哥,我饿了!”
陆铭砚却不吃他这套,把他的耳垂用舌尖卷住,用牙齿轻轻地磨,还故意发出“啧啧”的水声。
酥麻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他不停叫着“哥哥”,尾音却不住打着颤,眼角泛起淡淡的红,像是要哭了。
陆铭砚松开他,看着他哭唧唧的小红脸,沉默几秒,突然问:“喜不喜欢哥哥?”
阮多哽住了,愣愣盯着他看,就好像他突然长出了八个脑袋。
“以后,不管你还在不在陆家,我都当你哥哥,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温柔,阮多的脑子却很煞风景地想到一旁去了:“你,你要赶我走了吗?”
陆铭砚揉了揉他的头发:“没人要赶你走,但如果你不想待了,随时可以离开,无论去了哪,我都是你哥哥,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因为照片背面父亲的笔迹,还有他偷偷送到阮多房间的手办盒子,他私下里希望阮多离开,但又不能对他直说。
不料,阮多却垂着眼睛嘀嘀咕咕:“才不要当你弟弟……”
一丝黯然在陆铭砚眼底闪过,他对他笑了笑,像是自嘲:“我去看看饭好了没。”
阮多知道他是误会了,他想说,如果从陆家离开,他不要当他当哥哥,要当就当男朋友,却怎么都张不开嘴说清楚,就那么眼睁睁看着陆铭砚出去了。
他掏出手机。
【多多:哥哥,想吃冰淇淋。】
很快,陆铭砚回复了个“嗯”字。
这到底是生没生气啊?
阮多有点后悔,总感觉,那个“嗯”字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