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试图冷静下来,发现没用以后干脆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
这之后蔺晨昏才走出了洗手间,小肥啾不太放心地跟在他身后扑棱着翅膀,又在他推开练习室门的时候赶紧消失不见。
“我有点难受。”蔺晨昏坐回了君无凭身边,双手抱着膝盖蜷成一团。
君无凭很想把手放到他的后背上,但忍了又忍还是作罢,最终所有的关心只化作了一句:“对不起。”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莫名其妙地,君无凭的脑中想到了这两句诗。
现在好像是最差的结果了。他从最开始就不应该靠近,不应该奢望这同行的一段路,更不应该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放纵自己沉溺其中。
如果不是他贪恋这片刻的重逢,也许蔺晨昏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所以……
“对不起啊,瞒了你这么多又舍不得干脆地放手。”归根结底好像还是他的错啊。
蔺晨昏略略抬起头,声音里已经带了一点哭腔:“你能不能不要再道歉了?”
蔺晨昏实在是搞不懂君无凭这个人了,他不应该黑化,发疯,大声地抱怨命运不公、规则傻逼,然后把所有人都拉进地狱吗?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守在自己身边还一遍遍地说对不起呢?
“你是傻吗?你没有脾气的吗?你为什么不干脆和我结婚然后等我死了再换下一个,一直换到你也下了地狱然后去系统面前竖中指嘲笑它,顺便说‘规则算个屁啊老子比你牛逼多了’?
“……为什么要做一个这么憋屈的好人啊?”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蔺晨昏的眼泪下来了,他用手背随便抹了一把,然后就看到刚才一直还算情绪稳定的君无凭突然慌了,在背包里手忙脚乱地找纸巾,发现找不到以后竟然把自己的外套递了过来。
蔺晨昏看得想笑,这男的怎么这么奇怪,大风大浪都见得,唯独见不得自己哭吗?
但是他才不会替君无凭省外套呢,不用白不用,蔺晨昏一把接过来把所有眼泪都蹭上面了。
等到他情绪平复了些许又把外套还给君无凭,还赌气一样地冲他说:“你自己洗。”
君无凭只是默默地点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丝毫的不应该。
“……我真是服了你了。”蔺晨昏最后这样叹了一句。
君无凭张了张口没有接话,他想说“既然讲清楚了那我们是不是就到此为止了”,但蔺晨昏现在的状态让他觉得自己如果真这么说了的话很大概率又会把他惹哭。
所以最终还是蔺晨昏先起了一个新的话头:
“那你觉得爱豆能谈恋爱吗?”这是他近来思考无果的问题之一。
“不能吧。”当年君无凭计划表白也是在转型之后,所以他没有犹豫直接给出了这样的回答,但他想了想又道,“不过我们好像并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如果本就不能在一起,那么还有必要纠结这些吗?
蔺晨昏听懂了,但是同时心口也像是又被捅了一刀,连同先前的伤口一起,他甚至分不清究竟是其中的哪一个在隐隐作痛,只能撑着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真的……好烦,好讨厌,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虽然蔺晨昏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眼眶中同时又控制不住地滑下一串泪珠,于是所有否定的话语听在君无凭耳中好像都变了味道,他只得站起身来然后把蔺晨昏拥进了怀里:
“嗯,没关系的,不喜欢也没关系的,讨厌也没关系的,对不起没有早点告诉你真相,很抱歉让你这么难过……不要哭了。”
蔺晨昏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然后轻轻推开了君无凭:“今天先这样吧,我累了。”
他走的时候没有回头,他不敢看君无凭的表情,也不想君无凭看到他的样子。
回到宿舍的时候刚好碰到秋砚从浴室出来,看到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你是被君无凭揍了一顿吗?怎么看起来这么惨?”
蔺晨昏提了提嘴角,但最后还是没能笑出来:
“他今天当了一回容嬷嬷,扎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