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间里的南荣金早就受够了,在新的规则明确之后他甚至都没挣扎一下就按了退出键,留下一句语气颇为嘲讽的:
“凭什么要认罪?我没错!与其被节目组耍不如我自己走!”
血雾很快弥漫开来,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宫堂最先回过神来,扭过头再度下潜,而严桦亦紧随其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严桦第N次浮出水面,一边喘着气一边重复:“对严桦这种无药可救的人来说,早点淘汰其实是节省时间……”
他还没说完就被玻璃墙那头的蔺晨昏打断了:“别念了。”
蔺晨昏其实很喜欢这个室友,虽然他存在感不强但人很好,许多次大家来不及去餐厅他会帮忙带饭,大家需要早起练习他会帮忙叫醒,而且他练习一直都很努力,永远是回宿舍最晚的那个。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折磨呢?
严桦顿了一下:“其实最让我……难过的是,这些恶评好像并没有说错。”
他看着蔺晨昏露出一个安抚的表情:“还记得程PD一开始宣布规则的时候说过的话吗?‘认罪还是毁灭’……”
“我选择认罪。”严桦笑了一下,然后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宋明明,这位小朋友虽然早已泪流满面却还在哆哆嗦嗦地念叨着自己的恶评。
那一瞬间蔺晨昏突然明白了小隔间里的大家为什么不选择退出,他们其实是在为别人坚持,他们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的自爆让水箱再染上一层血色,给留下来的人再增添视物上的不便。
可是李导作为正义的使者为什么要安排这样的局面?蔺晨昏理解不了。
为什么要强迫大家面对这些残忍的话?为什么要在淘汰选手的伤口上撒盐?留到现在的明明都是很好的人,淘汰也好晋级也罢,难道不能成功出道他们就不配好好活着了吗?
蔺晨昏抬头看了一眼四米高的大鱼缸,他的周围都是重复着自己恶评的选手,大家的“认罪”换来了片刻的喘气,两个房间的水位线都下降到了口鼻以下。
但是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丝毫没有减少,这个空间里仿佛有无形的压力在强迫着所有人低头。
他真有种想毁灭一切的冲动了……
蔺晨昏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往绳梯走去,还朝两边的练习生喊:“帮我拽梯子。”
这一次君无凭跟司寇都没有拦他,等翻过去以后他又让小隔间里所有的人先去大隔间待着。
如果毁灭失败,蔺晨昏也希望大家的生存环境能好一点。
等一众人都过去以后,蔺晨昏走到玻璃墙边,看了一眼还剩1分钟不到的倒计时,然后一把将挂在墙上的绳梯拽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可是四米高的墙啊,这样一来两个隔间不就彻底隔绝了吗?
“蔺晨昏你干嘛啊?”秋砚大声吼了这么一句,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却因为太着急呛了水咳个不停只得作罢。
小隔间里响起了警报声,上方的出水量也立刻增加了三倍不止,但蔺晨昏只是冲秋砚笑了一下,又看了看虽然一脸紧张却还是选择了支持他的君无凭、司寇还有方西西等人。
“为什么要认罪?我们做错了什么?”他大声地仰起头质问着,音量甚至盖过了恼人的警报声。
如果所有其他选项都已经被排除,那么毁灭也可以是正确答案。
在所有练习生的注视下蔺晨昏一头扎进了水中,带着绳梯往水箱底部游去。
原来小隔间的水底是这样地血色模糊,蔺晨昏睁开了眼睛,然后随便举起一根金属棒,用它扁而尖的一头狠狠砸向了鱼缸底部这面刻着残忍字眼的强化玻璃……
“哗啦”一声,玻璃连带着所有黑评和恶意碎了个彻底,警报声还在响着,出水口还在兢兢业业地洒着水,鱼缸像漏了个无底洞,两边的水位迅速下降,流向不知名的虚空。
在一地水渍和玻璃渣中,宋明明第一个脱力地坐到了地上,方西西也捂住了脸,泪水从他的指缝间滑落。
四面的玻璃墙还在,蔺晨昏拿着金属棒挨个狠敲了一遍,没碎。
果然,恶评就是用来击碎的。但是他们已经选择了毁灭,水消失了,大家不会被溺死了,然后呢?
反正也出不去了,不如把刚才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拉倒吧。
“严桦不是背景板!”蔺晨昏隔着玻璃大声道,“他是我们最好的室友,是善良努力的练习生,就算这次没有出道,他未来也会被更多的人看到!”
说完这句他只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于是又再接再厉道:“方西西不是只会依靠大公司的皇族!我看着他长大的我能不清楚吗?他是能给死神跳舞的大舞担,他比所有人都值得!”
对面方西西听罢好像是笑了一声,接着却反而哭得更凶了。
梁春祺也一拳头砸在了玻璃上:“秋砚就是最配进出道位的那个!离了他你们上哪儿去找这么漂亮这么有个性的咸鱼!”
“就你有嘴。”秋砚拍了他一巴掌,但唇角也微微上扬:“梁春祺不是跳不了舞的废物,他是我们节目最厉害的大vocal!将来还要做整个娱乐圈最厉害的大vocal!”
“不是,这就吹得有点儿过了吧,我听着都害怕……”梁春祺小声叭叭,笑倒周围一片人。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大家相互夸赞的声音此起彼伏,蔺晨昏隔着玻璃欣慰地注视着对面的一切,直到君无凭向他走来,举起右手贴到了玻璃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