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君岐的话轻飘飘的,好像只是一句寻常的感叹。
居宴却一时语塞,尴尬地笑了一下,不接话。
旁边的薯条读不懂两人之间忽然有些凝固的气氛,依旧欢快地用它圆圆的脑袋去蹭居宴垂在一边的手掌。
两人站在晨辉下的场景,一如多年前的某个清晨。
居宴因为心虚,并不回应薯条的亲近。
心下正暗自后悔着两周前去超市的时候顺手拿的常用洗衣液与沐浴露。
一旁的辛君岐仿佛也没有开口的打算,只是站在旁边,静静看着他。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辛君岐打破了这僵硬的气氛:“走吧,陪你去诊所。”
“真的不用麻烦了老板。”居宴下意识地推脱。
“这个方向五百米应该有一家诊所。”语调依旧是柔和的,却不是什么打商量的语气。
居宴看了一眼他的侧脸,知道自己绝对拗不过。
辛君岐确实是个很温柔的人,这一点大约没人会否认。
似乎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天之骄子,为人处世却完全没什么架子。
高中的时候是班长,大学的时候是学生会主席,总之走到哪里都是人气的焦点。
可惜温柔并不意味着好说话。
这世界上大概没人能够撼动辛君岐既定的想法。
辛君岐说的那家诊所确实不远,经过简单的包扎之后,两人走出小诊所。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街上也已经热闹起来。
居宴能感受到辛君岐的眼神总是会时不时地落在自己身上。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大约不是什么好意。
两人在路口分道扬镳。
居宴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辛君岐牵着不情不愿的薯条,已经走远了。
使劲拉着走了一段路,薯条一直不太配合地拗着劲,圆溜溜的脑袋不住地往后头看。
辛君岐只好慢慢停下脚步,伸手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又从它身上背着的小背包里掏出零嘴。
薯条被零食吸引了注意力,慢慢迈开了步子。
辛君岐忍不住喊它一声,“薯条。”
狗子呼噜一声,友好地蹭蹭他。
“薯条……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像?”
“但是不对。”
狗子当然听不懂,只是直觉地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低落,于是它只好用它的大脑袋蹭了蹭主人的手心。
*
李承霖进屋的时候,辛君岐正在看电视。
安静的客厅里,只有电视机的声响。
屋子里只亮着几盏壁灯,昏沉的灯光勉强能看清家具,电视屏幕的灯光忽明忽暗。
他自顾自地到厨房拿了一瓶矿泉水,灌了几口后又重新回到客厅。
电视上放的是电影频道,李承霖握着水瓶,一手插着腰,站在一边也跟着看了一会儿。
“吃火锅吧,今天下雨。”
辛君岐突然说道。
正认真看着电视的李承霖一下子没听清,下意识地扭头疑惑地嗯了一声。
辛君岐斜靠在沙发上,视线并未看向他,而是落在电视屏幕上,架在鼻梁上的镜片反射着冷光。
李承霖看着他,再一次问道:“你说什么?”
辛君岐却没看他,只是摘下眼镜,镜架放在茶几上,轻轻磕出一声轻响,一边起身朝着厨房走去,一边说道:“我来帮你吧。”
李承霖手里握着冰冷的矿泉水,扭头看向辛君岐走进空无一人的厨房。
一边的电视机还在继续放着电影。
没一会儿厨房里传来水声。
李承霖又灌了两口冰水,视线慢慢落到沙发上的玩偶上。
哭笑不得地骂了一声,“草。”
*
继周末在公园偶遇之后,两人没再遇见。
周五下班的时候,居宴和李睿智一起下楼。
李睿智下班之后的心情一般都很好,摁下电梯后,歪着头慵懒地靠在墙边,问居宴的周末计划。
居宴摇摇头,“没什么计划。”
“……”李睿智闻言,挑眉挠了挠太阳穴,“周末了还不出去玩吗?”
“多出去玩玩吧小老头,周末不出去玩什么时候出去玩。”
居宴想了一会儿,“你平时都玩些什么?”
“很多啊,多交朋友就行了,自己不知道玩什么就跟着一起玩。”李睿智轻松地耸耸肩。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楼下。
还没走近,居宴就远远看见公司门口停着辆惹人眼球的超跑,然后听见旁边的李睿智开心地叫了一声,连忙小跑过去。
“承霖哥!我亲哥!”
李承霖靠在车边,看见冲过来的李睿智,连忙往后靠了靠,躲过这小子凑过来的脑袋和撅起来的嘴巴。
抬手把钥匙丢给他,忙道:“行了别嚷嚷了,小心着开,车子坏了没关系,人坏了以后就别开了。”
“那我肯定小心啊!放心!”
李承霖不乐意再看他那傻子似的堂弟,眼睛一瞥,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居宴。
白体恤,牛仔裤,格子衬衫。
干干净净地站在那儿。
李承霖嘴角一咧,忍不住笑了一声,“你们IT都喜欢这么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