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怀玉问他在看什么。
姜成昭说:“看花。”
可窗外只有他那个笑得捶胸顿足的姐姐,哪有花?
先生让背《关雎》,罗怀琦摇头晃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窈窕......”
她背的不熟,先生罚抄十遍。
姜成昭接着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罗怀琦正想撇嘴以示不屑,却听他说:“后面的我忘了。”
先生罚他们一人抄十遍,罗怀琦一言不发,脸红的像煮熟的虾。
从此诗经三百篇,她独不忘关雎。
......
那时的日子似梦境一般美好,是以梦醒时泪湿衣衫。
当初嫁进东宫,罗怀琦恨皇帝、恨父母、恨胞弟,更恨自己。她舍弃不掉自己的情感,却又不能弃家族不顾。
嫁进东宫后,太子宴请只要有姜成昭她绝不出席,太子地位日益稳固,登基后没多久,姜成昭就离京了。
他们曾许诺“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罗怀琦有的选,但皇后没得选。
她唯一能选的,就是在贞妃难产后将昌和养在名下,以此打消外界对皇后多年不孕的非议。
时隔多年,乍听闻那人的消息竟恍如隔世,罗怀琦克制住颤抖的手解开那层额黄色的绒布,盒子里装的是她从前最爱吃的琼花露团。
鹅黄色是她出嫁前最爱的颜色,琼花露团全京城仅姜家独有。
罗怀琦尝了一口久违的糕点,泣声簌簌。
太晚了,她早已过了穿鹅黄色的年纪,也早已养成食不过三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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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姿尔换上宫装就来给皇后请安,守在屋外的宫女却说娘娘暂不见人。
屋内听到动静,皇后将面上眼泪擦干:“让她进来。”
思弦将糕点盒子收进内室,出来时皇后正在褒奖阮姿尔,甚至面不改色地问:“姜大人与本宫也曾有几面之缘,他一切可好?”
阮姿尔点头:“ 都好都好,听说是母亲身体抱恙,回来侍疾的。”
皇后暗自记下此事。
“你这次办事得力,可有想要的赏赐?”
阮姿尔眼中一亮,先跪下磕了个头:“奴婢有一事斗胆请娘娘开恩。”
皇后:“说来听听。”
阮姿尔将自己被丽妃针对陷害的事掐头去尾说了一遍。
皇后听完惊觉:“你是那个选秀前被皇帝降为宫女的姑娘?”
阮姿尔声音沉沉:“是。”
皇后和思弦对视一眼,宫里的人太多了,纵然八面玲珑如皇后也不可能记住每个人的名字。
皇后道:“你受委屈了,此时旧事重提是想让本宫替你出口恶气?亦或是想重新成为皇上的嫔妃?”
皇后问此话并无恶意,但阮姿尔会错意,忙不迭表忠心:“都不是!奴婢是想求娘娘找个人。”
当初安慰她还给她送药的小太监,阮姿尔后来疲于浣衣局繁重的工作,也曾试着打听,但都杳无音讯。
皇后:“这好办,让思弦去内务府查就知道了。”
阮姿尔高兴:“是个叫庆景的小太监,他对奴婢有救命之恩,一定得还了这份恩情。”
思弦眸光微变:“你说的是从前跟在谢贵人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吧?”
谢贵人的真实死因虽然并未流公开,但那可是件捅破天的丑事,因此思弦记的格外清楚,谢贵人身边那个冯公公就是因为徒弟枉死才倒戈的,他那个死了的徒弟好像就叫庆景。
这名字在宫里不多见,思弦知道自己多半不会记错,但还是决定查过之后再告诉她。
皇后:“你就没有别的想要,金银珠宝、锦衣罗裙?”
阮姿尔:“奴婢承蒙娘娘厚爱,为娘娘分忧是理所应当的事,不敢奢求太多。”
最终皇后赏了她一小壶极好的玫瑰香露,意有所指:“以后你就跟在本宫身边,保管有你心想事成的那天。”
阮姿尔还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红着脸退出去。
思弦说:“不骄不躁,是个好性子。”
皇后轻笑:“这你就不懂了,表面索求不多的人往往野心越大。”
又叹:“她是皇帝的秀女,可怜怀玉情窦初开就要单相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