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次郎摇摇头:“才不是,捉迷藏,双方都要抱着找不到和不会被找到这样的感觉哦,一想起来,要瑟瑟发抖这样逃命的感觉才行。因为你们是付丧神,和人类的孩子不一样,太强大了,就玩不了捉迷藏这样的游戏,只是在模仿而已。”
今剑若有所思,常识人厚抱着手望了下天:“人类孩子,好神奇啊。”
游戏结束,他们离开了刚才紧张的氛围,各自松懈下来,拿着花嘻嘻哈哈地走上了回去的路,路上见到野果和好看的石头,一并捡了,堆在怀里满满都是。就这样回到了本丸,刚好遇到提着菜篮出来的七星剑和石切丸。
“七星剑殿下,石切丸殿下!”平野向他们招呼道,“你们刚结束内番吗!”
“嗯,今天要轻松一点,不过……”石切丸忍着笑看向身旁灰头土脸的长辈,被对方警示般撇了一眼,“咳咳,一切都很顺利,你们呢?是去哪里捡了这么多收获回来啊?”
“先不提这个,您看!”今剑努力腾出手来展示那花,“这是宗次郎找到的,我们还跟它玩了捉迷藏呢!”
“捉迷藏?”石切丸半蹲下身子,打量起这朵灵草,“真不得了……这种灵草很少见了,尤其是花的部分,对意识昏沉的人很有效果。”
“是吧,就是之前我发现的那朵,特意找来给主君的哦!”今剑激动地说。
“看起来你们在森林里有不少奇遇。”七星剑开口道,“和花捉迷藏?”
短刀们对视一眼,却发现当事人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向长辈讲述了在森林里的故事。
“……”认真地听完,曾在神社中被供奉过的石切丸表情都有点绷不住了,“嗯……这可能,稍微脱离了普通人类孩子的范畴……”
“我就说捉迷藏不是这样玩的啦。”厚重重叹了口气。
“哈哈,人类孩子的游戏,其实很多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秘术仪式,最早用于祭祀,一代代地简化,截取,以有趣的部分来玩乐而已。”七星剑解释道,“但是不乏有一些独特的孩子,十个里面总有一个吧,会发现这些游戏里面的规律,以自身强大的灵性做指引,反而会无意识达到那些仪式的效果。付丧神的情况另说,我们本身带有的神秘并不擅长这一面,是被那些敏感的孩子发现的一方。”
“虽然他长大以后还能见到这种类似灵性残留的天赋,但小时候灵性居然有这么强大,也是挺出乎意料的。”石切丸叹息一声,“人类的孩子里面有这种情况的,往往过于接近神明,在幼儿时就容易夭折,或者被妖怪带走。长大后灵性消退,却也会因相应培育增长的其他天赋短寿……如果被认真教导成为神官,或许情况会稍微好一点吧?”
当了这么多年同伴,在场的付丧神们都清楚他的情况,此时不免散发了一点思维,七星剑附和道:
“那个时候已经是末法时代了吧。”
“哎呀,说得也是。”石切丸感慨着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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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清光正巡视着本丸的功夫,突然有个炮弹一样的东西扑了过来,从身后猛地一把抱住了他。
“清光——!”“……吓死了,是你啊,玩完回来了?”“嗯,快到黄昏啦,近藤先生不让我在这个时候留在外面的。”
他确实长得一副容易在黄昏被妖怪掳走的气质,清光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近藤先生说得很对——好啦放手,等我巡查完就跟你去吃饭。”
“才不,清光。”“嗯?”“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本体刀呀。”
“哎?”加州清光怔愣住,菊一文字悠悠靠了过来。
“我听伊东先生说,你和安定都是我长大以后的刀——像我这样的小孩,居然也能像近藤先生说的武士一样拥有自己的刀哎!”他的脸因为这个事情红彤彤的,似乎有些过度兴奋的样子,“我可以看看吗,给我看看吧,求你!”
“……给你看也……”孩童的攻势打得付丧神手足无措,清光下意识按住了自己的本体刀,蹲下来咳嗽两声,“咳咳,你看来还不是很明白付丧神和本体刀之间有什么联系吧。”
话音刚落,他就抽出了对方佩戴在身侧,变为短刀的安定,然后在孩童疑惑的眼神中,轻弹了一下刀身。
“呜哇哇哇哇哇哇——!!!”感觉就像被榔头敲了一下脑袋,宗次郎捂着额头,却又没摸到任何红肿的痕迹,只能小声嗫嚅:“好痛啊……”
“你知道了吧,不能随便给别人,做不到谨慎也不能随便看别人的。”他自觉像在教导新来的刀剑,叹了口气,“之前孙六兼元被水心子正秀抢走本体刀欣赏完之后,他躲了对方整整一个月,你也稍微注意点别太没礼貌了。”
“……就是看看也不行吗……”“也不是,就是嘛……”
“那就看我的吧。”菊一文字半弯下身子,笑眯眯地说,“我可以给你看哦。”
“唔?可是清光是我的刀呀,所以我才向他要的。”宗次郎自然地按亲疏远近的方式思考着,让菊一文字感到有些受伤,“你也可以吗?长大后的我没有持有你的样子,只是和你很亲近,这样也可以吗?”
“可以哦,我们的联系只存在于故事中,但我认可,长大后的你也认可,这和持有没有区别吧。”这样说着的菊一文字被加州清光的眼刀不停刮着,本人假装没看见,而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宗次郎欢呼起来:“太好啦!”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停顿一下:“那个,我会很小心的……”
“哎呀,虽然是老人家,但也没这么经不起折腾,再说,这里又不是博物馆。”眼刀越发锋利了,菊一文字不甚在意地呵呵笑,解下长刀,自己作为刀架托着,递到对方面前,“如果担心重的话,就这样看吧。”
对于一个幼童来说,此番已是贴心至极。宗次郎看着这黑色刀鞘的长刀,在被对方递到眼前时,后知后觉感到了非同一般的尊重——是刀剑本身对于持刀人的敬重,即使他还没长大到能拥有真刀的年龄,也明白自己需要用最认真的态度去做这件事——于是学着记忆中近藤的模样,他一手握住刀鞘,紧张地握着刀柄,一点点将其拔出。
细而薄的刀身在黄昏将近的阳光下闪烁着银光,如水银般,随着他的动作,这样的银色光泽也顺着横一字纹缓缓流淌起来,让人感到目眩,而近柄处刻有的16瓣菊花家徽,以及菊一文字则宗的刀铭,完整地展示在他的面前。
“哦哦,好漂亮……”心满意足笑着的宗次郎几乎说不出话来,眼中同样闪着辉光。究竟是太阳的辉光呢,还是刀本身的辉光呢,两个付丧神早就分不清了,只是随着这样由衷的称赞,感到心脏被什么触动,不忍打破这个场景,“好厉害,刀剑能发出这样的光泽,和银镜一样……”
他静静看了数分钟,才稳稳地将其推回鞘中,脸上还是因兴奋未能褪下去的红晕,整个人都有点微微发热:“嘿嘿,谢谢,看到了非常美丽的事物。”
“……不多看一会吗?”“喂,老头你别太得意忘形。”
“不啦,怎么说呢,再看下去我会脑子发热的。”他如今的笑容有种恍悟的感觉,似乎是终于明白了界限何处,背着手,怅然地看着两个和他将来有万千关系的付丧神,“假如我真的是个孩子的话,或许会开心吧,可惜我再也长不大了。”
“……”“……”“你们应该认可的是那人哦,要好好分清区别,如果脑子发热的话,我会和他混淆掉——我是指那两个,这种事发生就不好了吧。”
还没等他们从过载中反应过来,宗次郎吐了吐舌头,恶作剧得逞一样,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黄昏的时刻,孩童从妖怪的手中逃脱了,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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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灵是某人一面的化身,这是需要记住的事情。
低落的菊一文字和加州清光被晴姬发现,乖乖低着脑袋,听到了这样的训诫。
“……话说回来,在森林里的那个捉迷藏,也实在是……”晴姬干笑两声,她从来送花的石切丸口中听完了前因后果,手上的扇子都有点拿不稳了,“要有紧迫感,究其根本是装作弱小而吸引其中一人掉入陷阱,实际上是正儿八经的狩猎,那孩子幼年的时候性格其实相当恶劣啊。”
是恶劣呢,还是因灵性太强,如幼兽般的本能性格太过突出呢,恐怕两者都有吧。
看着眼前新加的两个受害者,晴姬无声地叹息。
“总之,你们不要太介意啦,哪怕是死人,也是一天一个样。”话糙理不糙,晴姬摇着扇子说,“但他确实有点……抗拒未来的自己?唔……这可能有点难办了,会不会影响正常的saber回来,还是未知数呢。”
“哎?”脸色难看的加州清光一下抬起头,“会有影响吗?!”
“是啊,我问过其他迦勒底的从者们,一般的孩童从者往往十分期待自己的未来,毕竟小孩子都想当英雄吧?可他的情况,虽然没有到一提就暴起的程度,抗拒却是显而易见的。”她点头,“过去是未来的基石,灵基可能会随本人的态度减缓恢复的进程……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在他的认知里面,和未来的两个自己都是不同的人吧,先别说是否认可未来的结局,变成那样和自己死去没有差别啊。”
拥有希望着幸福永恒的孩童本性,与也许因此而被抗拒,飘落在意识之海中的未来自我,好消息是,狂阶的那位没有机会顶号了。
两者并非无法相融,但至少不是在经受了红月之战后的现在。
晕乎乎的加州清光,和已经完全明了,只觉得荒唐无奈的菊一文字,吃过晚饭后,看着没心没肺和短刀们玩成一团的宗次郎,太刀付丧神叹了口气:“清光啊,我确实是得意忘形了……”
“……”“所以稍微交给你了,没问题吧?”“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唉……你听墙角的时候别搞出太大动静。”“*吹口哨”“……给我好好答应啊!”
加州清光狠狠敲了下对方的脑袋——慢慢反应过来,感到无比悲哀的初始刀,苦着脸,想到孩童的请求,下意识按住了自己的本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