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可真是有钱,我记得礼部打杂的李修,是他弟弟吧,本来能迎接云北使团,结果被踢出来,真是天差地别。”
“谁知道他怎么进去的,我看还是赶紧去哄段家高兴说不定还有转机。”
两个路过的衙役嘀嘀咕咕。
墙后的李修一字不落听了个清清楚楚,像是泄愤一般,狠狠砸向墙面。
“这李修看上去过得不怎么样啊,还不能迎接使团,显得他更无用了。”谢清晏挑眉,和殷璟从拐角出现,颇为散漫地盯着愈来愈远的李修背影如是说。
他们从四方馆回来,正巧遇上这一幕。这两人做的不错,毫无破绽,让李修“无意”听到对他的议论。
“他本来就无用。”殷璟脸偏了偏,傲娇的本性露出几分,毫不在意这是因为自己,又补充道:“也不一定过得不好,他还有闲钱每过半月去一次醉仙楼,开个包厢听姑娘唱曲。”
谢清晏打趣:“是么,那他还挺有钱。”
“世子应当比他更有实力吧,能每天都听美人唱曲喝好酒。”
“哪有,殿下真是高看我,殿下去过我府上,我可是很穷的。”谢清晏作一副极委屈的模样,开玩笑道。
殷璟被他的神情逗到,莞尔一笑。
不过玩笑归玩笑,谢清晏说的也不错。他在定远侯府住过几天,虽然大,也井井有条,但却不像其他的王侯府邸那样装潢豪华,甚至有点…破败,似乎已经建成很久,廊柱颜色都变得很浅淡,很多屋子也都是紧闭的,极冷清,下人也不多。
“世子既然都回来住了,为何不修缮一番,住好一点?”
“王伯在我回来前就问过我,但我那时抱着要为国为民的理想,正义凛然地说‘要秉持家训,不能大肆铺张,天下不少百姓尚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怎么能享乐?’现在听起来是不是特别幼稚。”
谢清晏伸了个懒腰,声音里似乎夹杂着一些无奈的情绪,殷璟听得出,但他摇摇头。
殷璟不觉得这是幼稚的想法,不知是出自什么心理,他真心想说:“不会,很伟大。”
无论谢清晏与他,目的是否一致,起码谢清晏曾经在风雪里拼杀是真的,身上背的赫赫战功也是真的。
谢清晏呼吸滞了一瞬,民间对他的赞扬数不胜数,真心实意或是奉承的都有,但从殷璟口中听到,怎么感觉就是不一样呢。
两人在廊下并行,午日的阳光正好,树影婆娑。
……
告别谢清晏,殷璟出勤务院,没有回宫,而是往仁医堂的方向。好巧不巧,今日便是十五,也就是李修去醉仙楼的日子。
带人把李修打一顿,以此威胁他,殷璟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段超的官位是买来的,李修帮段超做事,运送银子,从中得到好处,赚够油水,那钱送给了谁,李修绝对知晓,但若是把他逼急了,想从他嘴里拿到段超的证据就更难了。
而且,今晚李修得留在这,试探谢清晏,把他带走了,谢清晏还怎么找。
“今晚谢清晏真的会来吗?”乔天川有点不信。
殷璟换了身方便行动的月牙白窄袖圆领袍,在低头系带,看不出情绪:“或许吧。”
他故意把李修半月去一回醉仙楼的消息透露给谢清晏,若是谢清晏按曾朔说的查,就会来。
令李修魂牵梦绕的女子是名哑女,他每回去,就只听曲子,再就是絮絮叨叨跟人发泄情绪,从来不担心她会泄密,也不知该不该说他谨慎。
“那需要带几个人在外面守着吗?你独自应付他,还不会武功。”乔天川没说完,其实他觉得殷璟的身体也不经扛。
殷璟抖抖袖子,示意手里拿着的匕首:“不用,人多反而容易行动不便,他好解决,不必担心。何况你不也在醉仙楼。”
乔天川挠头,又不放心地叮嘱:“这倒也是,但殿下你可记着,别逞强,一旦遇到危险,就赶紧走。”
黄昏将至,夕阳渐近地平线,只留一抹红晕,铺子里点上灯后继续推杯换盏,主街上仍然熙熙攘攘,甚至比白日里还要多。
乔天川一袭湖蓝云纹织锦袍子,一看就价值不菲,他大咧咧地往醉仙楼大堂一站,不出意料,不消片刻,就有管事的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乔天川豪气地亮出锭银子后,“哎呦,公子真是大方,想听哪位姑娘的曲?您随便挑。”女人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听闻语琴姑娘弹曲是一绝。”
女人有些犹豫,李家公子给的好处也不少,特意说语琴每月得有两天专给他唱曲,但她又实在不想放走乔天川这个富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