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觉敏锐的马尔科捕捉到了塔莎的呓语,悄然无息接近闭目养神的对方。不知何时起,她心里有了一个隐秘的角落,藏着某些讳莫如深的秘密。被隔断在外的他望尘莫及,这对他而言不是好兆头,他左右逢源不过是想为她撑起半边天。他托起女人形状尖翘的下巴,声音轻得像冬季的雪花,一片一片地飘落,柔软而温情,“嗯,不行吗?”
塔莎的下巴被他控制,优美的弧度恰巧契合他的手心,她好像特别喜欢被他掌控的感觉。就好像打瞌睡的时候正好有人递过来枕头,饥肠辘辘的时候捡到一块面包,在狂风暴雨中被人从幽深的海底打捞上岸,裹着被毯窝在温暖的沙发;又舒坦,又省心。
“你知道吗?我表弟从骨子里怨恨海贼,缘由我和你说过,罗杰开启大海贼时代后,我们刺客家的生意就变得很惨淡。分支的他跟总支的我待遇有差,他只有靠杀人一条路来养家糊口。因此他看海贼相当不顺眼,也看多弗朗明哥不顺眼,他赌气说多弗给我提鞋都不配,他还正经八百问过我能不能逃婚。”塔莎莫名其妙笑了起来,仿佛是追忆的愉快,可每节音符都透着凄凉,“他仇视海贼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却愿意喊你姐夫……”
“嗯,我知道,是我的荣幸哟。”马尔科还知道他不会是阿尔法的姐夫,也不会变成塔莎的丈夫。他含情脉脉地抚摸对方的脸颊,深情款款将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拉进怀里,贪婪摩挲着她别致的腰线,“欢迎你回来,我一直在等你,也一直在想你。”
塔莎还在无穷回味他的甜言蜜语,一不留神疏于防范就被他打横抱起,在天旋地转的混乱中被他置放于床榻。他的行为永远让她始料未及,好了伤疤也记得痛,如履薄冰的她不敢轻举妄动,连抗拒挣扎谩骂都不敢。只是反复思考男人想她的意义,表面说是单纯的想她,背地里却是贪婪的想要她。
阿尔法说得没错,没有人可以像机器毫厘不差的生活,他也不例外。生活教给他一个道理: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难以把握,他不敢奢求过多,爱情是天时地利的迷信。茫茫人海中,让他遇到她,多神奇。她是神话,是他此生最美的风景,亦是他的幸运。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衫被身上的男人一件件剥落,如同过生日的小女孩拆开礼物华丽的包装,长长的粉红色绢带,缀着少女的浪漫,鲜艳的糖果图案,掺着甜蜜的幻想。那情绪是如此的急不可耐,总想探索掩藏在盒底的东西究竟为何物,其实打开后也就是世间俗物而已。人们通常热衷追寻,而等待的过程最容易催化慾望,令其效果加倍升级。
久违的肌肤相亲令人血脉偾张,女刺客就像一缕晨曦,毫无征兆闯进他的世界,施展一场光与暗的较量,从此天翻地覆,波涛汹涌。待塔莎一絲不掛被他压在身下,眼神扑朔迷离的他才想起询问她的意见,“我想你,想要你,行吗?”
明知故问,多此一举,一如既往半点余地都没给她留,把她脱光了再马后炮问行不行,她还能回答不行吗?她要是回答不行,他会就此打住吗?答案可想而知,倘若他真的顾虑她的感受,就不会先脱衣服,而是先礼貌询问。他先斩后奏颠倒顺序的霸道作风,让她没有被尊重的感觉,也没有拒绝的退路。
“你总在我有伤时找我要,故意的吧?”她早该清楚男人的忍耐都有限度,早该清楚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加今天不偏不倚就是十五天。就像他自己的宣言:他是贪得无厌的海贼,是一头喂不饱的雄狮。既然一次喂不饱,又尝到了甜头,他只会接二连三索取,直到他满意为止。
“你纹身的部位还疼吗喂?要不要用能力帮你治愈?”他情不自禁分开她的腿,又是明知故问,他也没有心思管她是否千疮百孔。傻瓜都明白慾火焚身的男人在逗她,原本纹身的小伤就不足挂齿不用治疗,“别害怕,尽量放松点,我会很温柔,绝不会像第一次……”
“不疼,阿尔法技艺挺好,等会才是货真价实的疼。”心有余悸的塔莎迫不得已用手背捂住额头,焉知她煎熬得太久,路走得太艰辛。她把自己的理想、信念、自由、尊严、还有那可怜的,为世俗所不容的爱情,都放在一个男人的脚下,几乎赔上了一切,最后却是缘木求鱼刻舟求剑,“轻点……”
猫头鹰——它是神的信使,也是亡灵的接引神,黄泉的引导者。
月光清冷,林荫中,是浓得揭不开的黑暗。气定神闲的女杀手端稳怀间的來複槍,全神贯注瞄准千米有余的猎物,叩响扳机当机立断就是一槍,她通过夜视镜隐约瞥见猫头鹰坠落的姿态。每把槍支都有不可忽视的后坐力,但稳如泰山的她面不改色放下了槍杆,将弹无虚发演绎得淋漓尽致。
“姑娘好槍法,出其不意,简直神乎其技,令在下佩服至极。”狙击完毕后传来一阵突兀的击掌声,德尔塔荣辱不惊转身探寻,身穿奇装异服的男人慈眉善目夸赞她的槍法。定睛一看,对方的腰间挂有两把短槍,她立马反应过来他是一位不容小觑的槍手。
“一般般,干我们这行需要随时确保手感,不好意思,叨扰你们休息了。”德尔塔言不由衷地敷衍男人,语气是张弛有度的谦卑,眼中却酝酿着不服输的战意,“我是德尔塔,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幸会,德尔塔小姐,我出身于和之国,叫我以藏就好。”以藏不动声色打量着对方,胜不骄,败不馁,如此璞玉,日后的成就无法估量。明察秋毫的他清楚德尔塔的心思,道貌岸然掏出两支短槍向她主动提议道:“不打扰,海贼都是夜猫子,刚好我也没睡意,不妨与你讨教一下射击的门道。”
“來複槍和你惯用的槍射程不同,都用短槍才公平。”心驰神往的德尔塔展露跃跃欲试的态度,以藏笑而不语将其中一支槍递给她。
德尔塔接过槍研究了片刻,目不暇接耍杂技般把它转了好几圈再攥紧掌心。娴熟开启见闻色霸气朝布拉达的丛林射击,一只倒挂金钩的蝙蝠中枪而陨落,枯黄的树叶被夜风卷得沙沙作响,其余遭受惊吓的蝙蝠振翅而飞。
“以藏先生,到你了。”德尔塔对着冒烟的槍眼吹了一口气,充满着游刃有余的自信,划破寂静氛围的突兀槍响聚集来一堆观赏的海贼,包括伽马与贝塔也加入了凑热闹的行列。
“嘭!”以藏不甘示弱追着到处乱窜的蝙蝠抬手补一槍,不愧是扛起十六番队长头衔的男人,射击水平登峰造极炉火纯青。在不具备宽阔视野的条件下,连移动中的目标都能被他精准击落,难得棋逢对手的德尔塔自然是铆足了劲,当前不吝啬使出浑身解数跟他切磋。两人你一枪我一枪轮番较劲,过程势均力敌,结局不分伯仲,引得拍案叫绝的裁判们叹为观止。
殊不知他俩的对决令其他的队长心潮澎湃,比斯塔来到伽马的对面,乔兹伫立贝塔的对面,哈尔塔找上了年纪差不多的德尔塔,鱼人族的那谬尔则盯上了姗姗来迟的阿尔法。一眨眼的功夫,刺客们就参透了海贼们不言而喻的意图,摩拳擦掌的海贼想要试探他们的能力,而接到挑衅的他们于情于理都不能让嘉贺的名声蒙羞。关键是他们一旦开始交战,莫比迪克号也承担不起他们的破坏力,故此全部默契转换场地至布拉达的空地。
心烦意乱的阿尔法正愁无处发泄,迫不及待对那谬尔发起了攻势。伽马瞧比斯塔是双刀流的剑士,拔起太刀缠绕霸气毫不犹豫就朝他劈去。身段灵活的贝塔对上防御力异于常人的乔兹则有点吃力,原因是她习惯采取远程投毒的手段来制服敌人,尚且未修炼成武装色霸气。德尔塔的对手虽然是名年轻的男孩,却也有着高深莫测的实力,八人均陷入了五五开的拉锯战。
海贼跟刺客在布拉达郊外的岩石区打得水深火热,几名队长看得惊心动魄,新入队的海贼们看得眼花缭乱,他们的攻守都是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阿帕森躲到不远处的树林里吸烟观战,幽蓝的火星绽放在旷野间,犹如凄凄明灭的鬼火。将近过了半个时辰,闻声而归的艾斯出现在他们的交战范围内,依依不舍的双方才迟钝停止了激战。
“各位不如早点歇息,明天我们还要商讨营救的详情。”阿尔法首当其冲发话,言毕将自己的七尺太刀收进鞘身,刀刃摩擦刀柄的动作发出刺耳尖锐的声响。见状,剩余的三名刺客也敛起肃穆的架势,与刚才交锋的海贼队长冰释前嫌,有说有笑带吹带擂回到了船舱,仿佛不打不相识的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