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日,北海道阿寒湖。
千石飞梅撑在铃兰丸号的栏杆上,湖面水波粼粼,似有游龙潜伏。
她看的出神,直到一张照片举到自己面前,注意力才被转移。照片里少女发丝扬起,眼眸低垂,纤长的脖子脆弱,整个人融入冷冽幽绿的湖水中,一时分不清谁更摄人心魂。
“按下快门到出片的三分钟,你可是一点都没察觉啊。”
加藤哉懒洋洋地倚靠栏杆,指间夹着相片递给千石。
“有点曝光。”
“但也好看,我才学不久。”
他把玩着手上的拍立得,又说:“手机保存一下哦,会褪色。”
说罢想到什么,咧嘴笑道:“真搞笑,拍立得的归宿是被相机拍。”
“你也挺搞笑的。”
“千石也不赖啊,在这装深沉?想投湖?”
“一边玩去好吗。”
“别一脸冷静地说出这么伤害人的话啊。”
“要我给麦哥说吗?”
“收到!”
加藤哉讪讪然离开,去抓拍别处风景。
远在东京的加藤麦要协助盂兰盆节的治安,顺便陪女朋友逛花火大会,为了不让弟弟孤独,揪着他耳朵赶到北海道,陪千石飞梅一同调查阿寒湖游客失踪事件。
千石飞梅在启程前曾咨询加藤麦,加上北海道警署的协助,对失踪案有详细了解。带着一个游手好闲的累赘,此时他们正在模拟游客小姐失踪前的轨迹,虽然没有专业刑侦技术,但设身处地总能找到些端倪。
眼下游龙不像水形。
或许只是普通龙形咒灵。游客小姐失踪前一切行为举止正常,最后一站在距阿寒湖八十公里外的钏路站,和游龙无关,两者联系不到一起。
跟了这么久也不攻击游轮,先放任不管就好。
千石的思绪从游龙身上移开,眼前是即将到达的chuului岛,树木葱郁,蓝天深远,美好画面全都拼接一起,构成令人神怡的世外桃源。
她的心情渐好,逆风呼喊着加藤哉,招手叫人过来。
“抱歉,刚刚有点粗鲁。照片还不错,我们要来一张吗?”
加藤哉薄唇扯动,俊秀的脸上充满嫌弃,“哇,好善变的女人。”
“学你的。”
“用在关键地方叫反差,很帅的。”
“别废话,在船上拍一张吧。”
拍立得交给路人大叔,在其的专业指导下两人靠近,风卷起少女裙摆,掀开少年碎发的时候按下快门,俊男美女的青春和着风景被保留下来。
“好像老人家啊,”加藤哉盯着成片吐槽,“我奶奶去世之前还不远万里地去找舅公合影......你是不是也这样想的,真打算投湖?”
“这是你的遗照。”
“啧,嘴上功夫见长啊,受到打击了?”
“见鬼说鬼话嘛。”
“说得好。”
自从体育馆交谈后,名为客气的面纱掀开,两人完全无视社交距离,怎么爽就怎么说话。
虽然不认可也嫌弃加藤哉,但千石心底松了口气,至少在他面前不用伪装,之前要在脑中酝酿的得体的话语褪色,带着刺和不满,句句为她真实所想。
也算加藤哉的功劳。
铃兰丸号要在小岛边停留,岛上有球藻展览,是游客的打卡点,既然是模拟路线,此地也不会被千石放过。
带着顺便度假的愉悦心情,她双脚在刚刚在土地上站定,忽然头一沉,身体不由得向前倾倒。
加藤哉一把抓住了她,嘴上揶揄道:“咋了,还晕船啊。”
千石闭眼,一阵泡沫般幻影粉碎,耳边说话声被无限放大,夹杂湖底机械无情的气泡,空气尘埃沉沉浮浮,好像一眼就看到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