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凌空飞行,速度极快,谢芜只能隐隐感觉周身流淌的诡异气流。
她谨慎地掀起侧窗帘子的一角,轿子还是悬浮在一定高度上的,前后抬轿子的也依旧是那群白脸红颊的纸人。
头戴大花身穿花袄的媒婆就站在侧窗旁边,见她掀开帘子猛地转过头盯着她,那笑吟吟的诡异感让谢芜也不禁被吓了一跳。
媒婆不由分说伸手就把帘子合上,谢芜继续坐正目视前方。
这些纸人还挺凶。
谢芜还没感叹完,轿子忽然极速往下降,因为惯性她不由得有些飞起。
她咬牙紧紧抓住两边的木栏,双脚顶住花轿底板才控制住身体不至于飞出去。
纸人阴森的笑声再次响起,听着好像还是环绕声。
轿子的行进重新变得平稳,光线也骤然变暗,周围有细微的滴水声,应该进入接触不到阳光的地方了。
传说中的山神洞穴。
不知道又在幽暗中行进了多久,久到谢芜甚至快有些犯困时花轿终于停下,四周寂静无声。
没有人?
谢芜这次拔出无望剑挑开帘子,纸人早已消失不见。她迈脚出了花轿,环顾四周才发现这是个地宫,风格布置都是按着真正的宫殿来的。
但四周墙壁发青,只有几盏油烛摇曳,看着莫名更像古人的墓室。
这是要直接把她埋这儿?
没人出现,谢芜也不打算在这地宫里待着。
拔剑劈断墙上的一盏油灯拿布条挂着,提在手上,借着灯光找到了往上走的石梯。
谢芜扶着石壁小心翼翼地往上走,指尖触及精美的浮雕,略微有些潮湿的手感。
漫长的石阶终于来到尽头,谢芜推开石门,看见了一座新的宫室。
三千明烛照亮了整座宫殿,谢芜仅凭感受这空间里的湿度气息就知道这才是他们真正久居的宫室。
身后传来清脆的脚步声,谢芜猛地转身,看见王座上不知何时坐了个人。
男人身姿英挺,面容却格外少年幼态。
他一身褐色衣袍黑色护甲,头发半扎。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只是眼神含笑地看着她:“原来是你啊。”
垚跋原本还不知道小文那丫头选中的是谁,反正不管是谁他也不在意,只要那丫头自己不后悔就行。
没成想居然这么巧,歪打正着地抓住了谢芜。
垚跋闭上双眼感受片刻,他已经体会到她身上魔气的流动。
那股丰沛强势甚至堪称恐怖的力量…不愧是尊上的女儿。
不,应该说不愧是一出生就夺走尊上一半修为的恶种。
“是你抓我过来的?”谢芜挑眉,地下行宫,褐色衣袍,面前这个家伙就是御土护法垚跋。
“正是在下。”和稚嫩的面容不一样,垚跋的声音反而有点沙哑厚重,“不过这大抵是个误会,少君大人。”
垚跋微微躬身,语气却不算恭敬:“少君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
谢芜嘴角抽搐,还有失远迎,不就是他大老远把她弄过来的吗。
“属下魔尊座下护法垚跋,您应该不太记得我了。毕竟您出生后没多久就被封印了,对魔界应该也没什么记忆了吧。”垚跋浅浅一笑,留下谢芜一脸懵。
啊?
谢芜眨眨眼,还有这种故事?
垚跋对这位所谓的小少君没什么爱屋及乌的关怀,相反,就像对她的生母一样,垚跋更多的是感到厌烦和排斥。
“少君该庆幸你和你母亲长得不是太像。”
垚跋边说边神态自若地玩弄着手里的短刀,“不然我可不能保证还能不能这么和和气气的同少君你说话。”
“你很讨厌她?”
谢芜对此颇感兴趣,这原书里没具体提过谢芜的母亲。她大略扫的那段里也只能看出谢芜父母不和,她就是被母亲在逃难过程中丢弃的。
而关于谢芜生母就再没有更多的描述了。
这种角色基本也是为了塑造角色悲惨命运而出现的,作者无暇提及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确实不喜欢。”垚跋似乎想起了些过往的旧事,忽然抬头看她:“对了,怎么没听说她和少君你在一起?我记得当年她逃离魔界可是带着你一起走的。”
他脸上那恶劣的神情,笑容都像带着轻蔑和嘲讽,似乎期待着这些话能刺痛她。
谢芜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早在半路把我扔下了,对于那个女人,我也没什么好印象。”
垚跋了然地笑:“真是意料之中啊。”
那个女人狠心到可以背弃曾经的恋人,抛弃女儿这种事也不算意外。
“我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谢芜的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小事。
“……谢清瑜。”
垚跋蹙眉,“少君的名字是她起的吗?实在有些草率了。”
谢芜叹气笑了笑,原主那个母亲临走前也没有给她取名字,她是被守山的老头在田埂上捡到的。
她衣服内衬里面歪七扭八地缝着个“谢”字,守山老头左右一想就认定了她姓谢。至于名字,她在荒草丛生的田野里被发现,无人管,无人爱,像极了那些杂草,所以才取了“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