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口的硝烟未散,一颗子弹正中斯卡图的胸膛,溅出来的血液喷溅在沈脆的下巴上。
沉沉的乌云之下,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举着枪,他穿着高领黑色打底衫,外面套着一件宽大的风衣,下巴上带着些许胡茬,梳着成熟男人必备的背头,单手插兜,却踩着一双和他气质完全不符合的人字拖。
他将烟蒂丢在地上,用鞋底碾碎,漫不经心地冲着沈脆招招手:“小美女,过来。”
程三也没想到,出来丢个垃圾的功夫,就能撞见怪物欺负人。虽然被欺负的明显是个男性,但程三那句小美女还是脱口而出。
他虽然从特异局退休了,但也不能见死不救。
斯卡图被打了一枪,原本还有点发愣,直到看见沈脆似乎有脱离他怀抱的冲动,他才猛地攥紧沈脆的腰肢,蛇尾愤怒地拍打着地面。
程三皱着眉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地将枪塞进大衣口袋里,又拿出一只挂表,晃动了几下。
嘀嗒嘀嗒的秒针转动声在此刻被无限放大,斯卡图因为抱着沈脆,无法对程三展开攻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想要拐跑他母亲的人施展异能。
周围一切景象像是灰烬一样散开,他们脚下的石板路像是撕裂的丝帛,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阴沉沉的天空从地平线开始被吞没,从四面八方升起雾气。
成群的乌鸦飞过他们的头顶,天空顶上出现一只巨大的眼睛,红色的眼珠像是倒挂的满月,随时会从眼眶中脱落。
“……怎么这么像米可托斯那家伙……”想起某个家伙缺失的左眼,卡斯图脸色难看下来,他将沈脆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地看着站姿随意的程三。
如果对面那个人的异能真是剥落了米可托斯的左眼产生的,那么他的实力不言而喻。
“米可托斯?你是说那个拿着长剑的六翼天使吗?”程三活动了一下手腕,左手在空中轻轻一划,一柄长剑从空间裂缝中被拔出。
看见那柄长剑,卡斯图愈发确定心中所想。
怪物与怪物之间也有区别,实力也有落差,像米可托斯那种光明系的怪物,天生就对卡斯图这种有压制。
“他和我打赌输了,那只左眼就赔给我了。”
程三的异能就是来自于那只左眼,在这个缔造空间内,他的实力翻倍,只要不是脑颅被人踩碎,就有治愈的可能。天空中的红色眼睛就是他的另一只眼睛,可以俯瞰地面上的一切。
沈脆勉强站立,他双手撑在斯卡图结实的后背,黑色丝袜一只不知道去哪里,另一只松松垮垮地缠在腿上,腿环蹦开,丰腴的腿肉像是流动的牛奶,像四周溢去。
他与程三隔空相望,看上去像是一只被狠狠欺负的小兔子,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
程三动作一顿,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小美女还挺可爱的。
……
没有。
没有……
母亲还没有回来。
沙发微微颤抖,少女的肌肤被绒毛替代,毛茸茸的兔头长在人身上颇有几分诡异。
涂兔咬着指甲,血液从指缝里流出,她神经质地抖动着脑袋,两只兔耳朵纠缠在一起,纵横交错的血管依稀可见。
“叮咚。”
门铃被按响,涂兔短暂地回过神,她手足无措地想要收回兔子脑袋,但越着急越收不回来。门铃还一直在响,她只好往脑袋上套了一个纸袋子,挖空两个洞,步调愉快地打开了门。
但门外的情景却让她的笑容立刻停止了。
身材高大的男人单手抱着已经陷入睡眠的漂亮青年,他一手捏着烟,颓废萧条的眼神在看见怀里的青年时平静下来。
程三将那个蛇尾怪物的心脏用剑捅穿后就没怎么管了,收起异能径直走向沈脆。
沈脆对他有点害怕,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程三只好用自己三个月工资买来的鹅绒大衣裹住沈脆,让他不至于春光乍泄。
“他睡着了……你是他室友?”
程三将烟头弹到垃圾箱里,低头看了一眼沈脆。沈脆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呼吸时有温热的气流拂过,像是一把小扇子,痒痒的,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程三表面不动声色地看着头戴纸袋子的少女,空着的一只手将沈脆的脸挡住,眼神中带着打量和试探。
涂兔嫉妒的眼睛都快红了,手指在裤子上不断抓挠。
该死的,她都还没抱过母亲。
“对……”
少女的声音很奇怪,加上那双红彤彤的眼睛,程三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她的身份。
又是个怪物,还是个兔子怪物。
程三松开捂着沈脆脸的手。
小兔子脸太嫩了,像是刚形成的奶豆腐,他只是轻轻一碰就留了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