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有什么事吗?”
乌庾礼显然松了口气,门板透过来的声音弱了不少,但他仍然没有开门。
应玄行敏锐地察觉到一阵不对劲,再次敲了两下门,叩叩声隐着急促,“开门。”
前几天乌溺回来,乌庾礼就没有再去他家,但今日乌溺不在,乌庾礼再不去他家就显得反常。这会儿还闭门不开,不会真出事吧。应玄行沉了声音,几乎是命令,“乌庾礼!开门。”
门缝摩擦两下,迟钝地向外慢慢敞开,应玄行直接快速推门,门板却磕到了门后的乌庾礼额头。
“嘶……”乌庾礼低头揉着眉毛,被门打得有些懵。
“不好意思,”应玄行道歉着,随即目光一滞,他紧紧盯着乌庾礼垂头的脸,那里有三四道细小但极其明显的伤痕,“你脸怎么了?”
“所以才不想开门嘛。”
乌庾礼嘀咕着,稍稍用手挡住脸上的伤。他不敢直视应玄行的眼睛,“放学的时候回家被树枝划到了,过两天就消掉了。”
云寨的树大多都很高,依乌庾礼的身高而言能伤到他的只有生着锋锐刺尖的灌木丛。这类植物出现最多的地方靠近河岸,是蛇安窝的地方,离他们从学校到回家的路段很远。
明显乌庾礼在撒谎。
_我想找到上次看到的那条银蛇。
前几天乌庾礼和他说的这句话电光火石般掠过应玄行脑海,如同小石子弹入湖面飞跃一两下,荡起一圈圈涟漪。
生日,抓蛇,这两个词连在一起,应玄行不费力气地猜到乌庾礼想送给自己什么。
“你真的去抓蛇了?为了给我当生日礼物。”应玄行皱起眉,抬手戳了戳乌庾礼软软的脸颊。那几道划痕连接紧密,看得人于心不忍。他抿紧唇,轻叹了口气,“乌庾礼,你没必要这么做。你这样我也不会感到感动的。”
“哥哥?”乌庾礼陷入他怎么会知道是生日礼物的茫然,手无措地抓了抓衣角。
他暂时还理解不了应玄行话里藏着心疼的意思,只听出了应玄行话里的烦躁和不耐,就像对他这段时间努力忙活的嘲笑,乌庾礼一时委屈地红了眼睛。
今天奏莫娘没有空和他继续设置抓蛇的小机关,就嘱咐他早点回家。放学后乌庾礼不放心,偷偷跑到蛇窝看,没想到惊扰了那条将近半人高的银蛇。他与绿瞳对视的那一瞬间马上转身就跑,跌跌撞撞磕到了膝盖,扑到了灌木丛长满利刺的地方。
伤口不深,但极其显眼,等它消掉估计要两三天。
乌庾礼怕舒谣和应玄行追问,也就不敢过去玩。他没想到应玄行还是来了,还说着比不喜欢他更讨厌的话。
“讨厌哥哥。”安静了好一阵子,乌庾礼忽然说。
“什么?”应玄行愣住,迅速看他,就见乌庾礼低着头擦了把眼睛,一楼明暗灯光下照得他手背湿哒哒的。
“我说,”乌庾礼嗓音带着哭腔,脸抬起来,表情恶狠狠的,眼睛却像两汪活泉无法自控地滋滋冒水。他这句话吼的声音很大,似是揉了积攒了许久的气,“最讨厌哥哥了!”
这是应玄行从未见过的乌庾礼。
话说完,他转身往二楼的楼梯走。噔噔噔几声后就不见踪影,留应玄行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随后是房间门被用力砸上的重响。
“讨……讨厌我?”应玄行不解地重复了一句,嘴角渐渐弯起抹讽刺的笑。
他不明白,自己劝说乌庾礼别再这么做有错吗?
哪怕有奏莫娘在,见到乌庾礼再因为他而受伤也只会让他心生愧疚,根本不会感动。所以乌庾礼到底在发什么脾气?
一楼寂静沉闷,墙壁悬挂的灯散着鹅黄色的暖光,地上不久前成双的影子现在余留应玄行一个又细又长的黑影。他回身离开,站在门边仰头看到天边的一轮弦月,自言自语。
“你该早点讨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