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岑鸣蝉很忙。
由于公司裁员,原岗位的同事被N+1愉悦送走,她要交接工作事宜。
而通过聊天,她知道十八岁的自己也很忙。
小姑娘发来一屏的吐槽,最后是一段几秒的语音。
岑鸣蝉没有细看文字,而是先点开语音重复听了几遍——“姐姐我好生气呀!”
尾音可爱,又像是在撒娇。
岑鸣蝉知道,这是自己惯用的手段。
她轻笑着,去看对方发来的文字。
【姐姐,我从来没想过进文学社竟然还要交会费。】
【交钱也没关系,可怕的是没有任何团建活动,也没有拉赞助出书刊校内免费发放。】
【最可恶的是,竟然让我们中午十二点下课后去开会,大家都饿着肚子听社长吹牛。】
【如果他真的有才华,我就当是前辈传授经验,可是他写的什么都不是啊!】
原来是在跟她吐槽大学加入的文学社。
对于大学社团,岑鸣蝉还是有印象的。
她记得开学没多久,社团就开始招新,她按照喜好分别加入了电竞社、文学社与辩论社。
电竞社里男性居多,而且他们玩的更多的是大型端游或者Steam里面的游戏,她当时没有买笔记本电脑,仅仅只喜欢玩手游《盛世》,因此很快便退出社团。
退出电竞社,属于彼此性情不合,大家好聚好散,体面分手。
而文学社,则让她怨念极深,铭记至今。
岑鸣蝉的高中属于当地重点高中,本科及线率能达88%,这还是不加上国际班的数据。
那时高中也有个文学社,大家因为文学爱好聚在一起,每学期都会出一本杂志免费发给师生。
文学社会在杂志上印上联系方式——一个面向全校师生的投稿邮箱。
会有专门的人整理稿件,审批稿件,修改错字语法,挑选优秀稿件,经过初审与终审,最终定下要采用的稿件,然后交给美工去排版。
尽管投稿并没有任何稿费,但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
谁不想自己的文字被刊登出来打印成册呢?
而岑鸣蝉与冉眉冬的相识,也是因为高中文学社的杂志。
那是高一运动会,岑鸣蝉突然被文学社的其他社员喊了一声,她从台阶上下来,发现对方身边站着一个长相可爱甜美的女生——冉眉冬。
冉眉冬显得有些自来熟:“鸣蝉,我在杂志上看过你的文章,我很喜欢,一直想认识你。”
那时候岑鸣蝉并不知道,此时眼前这人将会成为自己此生最要好的挚友,她面对陌生人总是充满警惕与距离,因此她的回答客气、官方又疏离,连笑容都是公式化的:“谢谢你的喜欢,欢迎给我们投稿。”
到后来她们无比熟稔,再聊起来初见,岑鸣蝉笑得不行:“我估计你当时肯定在心里骂我,这人好能装。”
而冉眉冬看着她笑得很温柔,她说:“那时候我只觉得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
由于高中在文学社里面的美好体验,因此进入大学后,岑鸣蝉最期待的便是文学社。
等她真的加入,却发现真正在搞文学创作的很少。
文学社里没有文学,只有社会习气。
开会永远在东拉西扯,好不容易开会讲了件正事,学校文学社与市作协有联系可以协助社员申请,成功率不能保证,并且需要每人交二百元。
是不是二百,岑鸣蝉记得并不清楚,她就记得这场会议之后她直接跑路。
她宁愿自己单机写小说,给身边人传阅,也不想听社长吹牛、手下狗腿子们各种捧哏。
因此当她看完十八岁的自己的吐槽时,劝道。
【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退社吧。】
对面立刻发来可怜猫猫的表情,回答乖巧又听话。
【好的姐姐。】
【学校各系之间要举行辩论赛,我想代表中文系参加,最近社团在内部选拔,姐姐我可能比较忙。】
关于这场内部选拔,岑鸣蝉印象不深了,她只记得中文系与经管系一直是死对头,她们过关斩将把经管系吊起来打,甚至专门准备了道具嘲讽对面。
岑鸣蝉有些怀旧,她忍不住询问。
【辩题是什么?】
对方没有任何隐瞒。
【拿得起和放得下哪个更难,我方是放得下,我是四辩,负责自由辩论与总结发言。】
岑鸣蝉想起来这个辩题了。
【我大学也打过辩论社,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把发言稿发给我,我帮你看看。】
不多一会,发来的是条语音。
“姐姐你真好,好爱你。”
十八岁的她的声音,像是鲜嫩甘甜的荔枝,咬一下便满口糖汁。
尤其是她还刻意地将声音放软。
岑鸣蝉太了解自己的小心机了,她觉得有些好笑。
像是刚上幼儿园的小外甥提出来要和自己单挑一样,有种幼稚的、笨拙的、可爱的好笑。
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刻意压低,声音像是掺了蜜,发送语音:“姐姐哪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