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弋,你刚才去哪了,一不留神你就不见了。”
这是池溆坐在轮椅上在问,还不忘将手里的矿泉水瓶远远投进了垃圾桶。
“我吗,我刚才着急去卫生间。”时弋目不转睛地看着池溆,这短短的几秒他已经想明白了,面对更深的挫败,这次池溆采取的是截然不同的应对方式。
“你为什么会过来,我都没看见你,那里人太多了。”池溆在撒谎,他在候场的时候就已经看见时弋了。
“我考完试正无聊得发疯呢,正好在网上看见了你比赛的消息,这个城市我也一直想来,火锅看着馋人。”
“那这次很抱歉,得欠你一顿火锅了。”池溆挤出一点笑,“你要在这待几天吗,返程的票定了吗,我们准备晚上坐飞机回博宁,你要一起回去吗?”
时弋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去哪我就去哪。”
“还做尾巴是吗,”池溆并不怎么熟练地滚动着轮椅,“谢谢你来。”
时弋“哦”了声,又点了点头。
池溆真的会感谢他的到来吗,一个习惯于独自舔舐伤口的人,任何路过身边的响动,应该都会勾起惊慌和警戒吧。
随后把自己埋得更深么,时弋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你的手指磨破了,最好消毒下吧。”时弋才注意到轮椅上池溆的手指,每个指头似乎都有大小不一的伤口,好像和什么顽抗过。
“好,你推我去吧,”池溆仰起头看着时弋,“我不熟练。”
恐怕池溆自己并没有意识到,竭力掩饰的正常,在此刻的情境下是多么反常。
在池溆手指消毒处理之后,时弋自己打车回了趟体育馆。
他得找回自己的包。
再次踏进体育馆,里头只剩下进行收尾的工作人员。
落幕,他感受到一切的落幕。
所幸他的包还留在原先的位置上,没有被人捡走。
他在路过几个工作人员身旁的时候,无意间听见了池溆的名字,而那声“真可惜啊”拽住了他的步子。
可惜。他要反复提醒自己,绝对不要在池溆面前提及这两个字。
他不提,可无数素不相识的人,要为池溆精心编织天罗地网,以惋惜、以遗憾、以痛心,让人退无可退,在蛛网上挣扎到被死死裹缠。
时弋点出网页,关上手机,在医院门口下了车,却见池溆和于教练已经等在门诊大楼外的一处花坛边。
池溆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遥遥冲时弋招了招手。
时弋慢慢走过去,“脚上还疼吗?”
池溆摇了摇头,将手机竖到时弋眼前,“很多人关心我的情况,我是不是应该在网上说一声,报个平安。”
他又转向于景城,“教练,这种内容可以发的吧。”
“随你。”于景城在手机屏幕上敲打,头也不抬。
“这里光线不好,等会到机场我找个合适的地方给你拍。”时弋一副包在我身上的神气,像是此刻池溆要摘天上的月亮,也能毫不犹豫寻个天梯来为他摘下。
这个合适的地方,时弋在候机的地方转悠了十来分钟,才找到一处没人且光线佳的角落。
“我算上镜的吗?”池溆靠着墙面,晃了晃那只被打上石膏的脚。
对面的时弋将手机放下,骤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怪模样,“很上镜,超级上镜,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只是想从你这里得到确认。”池溆一只脚蹦跳着坐回轮椅,从时弋手里接过手机,划着相册里才拍好的几张照片。
“时弋。”
时弋本站在旁边一同检阅照片,听见池溆的喊,便以为有拍照技术的评价在等着他。
可池溆却转过头,异常认真地看着他。
“时弋,我去做演员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