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现胖子也消失了的这几秒钟其实是完全六神无主的。
往前不是往后也不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感觉胖子不是会在这种时候跟我开玩笑的人,可我的心里又止不住祈祷这是个胖子跟我开的低级玩笑。
等我找着他的时候我一定要给他几脚。
这么想着,我难得念叨了胖子的大名。
在继和萧肃生稍微熟悉了那么点后,就再也没叫我胖子哥了,我这回甚至还连名带姓地叫了他哥。
但周围空荡荡的,除了我之外,连半点声音也无。
我站在原地,试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手一直忍不住抖,收着尼龙绳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指头,流了点血。
可我现在没有背包,现在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仅拿着的就是那块儿破石头,我也压根儿没有心情处理它了。
我在心里有点绝望地想,其实我跟萧肃生和胖子到底也不是多亲近的关系,我对于他们来说是个菜鸡,只能拖后腿,就这次跟过来也是我两回死乞白赖地争取来的机会。
人家没有义务一直管我。
越想越惨,这会儿不止我的眼睛,我的鼻子也酸了,好不容易把绳子卷好,可又没地儿搁,我尴尬地拽着另一头,感觉自己像个野地里长出来的小白菜。
周围的大白菜都被人摘走了,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
但我把自己越想越惨,反倒逐渐冷静了下来。
天色蒙蒙亮,我看向前方,意识到我们大概是已经从原来的那段骨头谷走出来了。
前边的山谷明显更宽广,然后逐渐收缩,至于再远,就看不太清楚了。
没时间再纠结了。
我头脑发热,把绳子留在了原地,像萧肃生那样牵着另一头继续往前走,这样如果他们万一还回到这个地方的话,起码还能知道我大概去的方向。
我就这么一直牵着绳子走,只觉得四周愈发安静。
我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有这种感觉,我走路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象身后跟了什么东西,可
我现在是一个人,我压根儿不敢回头看,就这么硬着头皮一直低着头往前走下去。
差不多也就十分钟左右的功夫,我就听到了前边有动静传过来。
我非常惊喜地抬头看过去,前边挺远的地方有尘土弥漫起来,灰黄模糊的一片。
我顿住了脚步。
面前发生的一切像是沙漠绿洲的翻版,我没想到这一切真的发生了。
骑马持长枪的阴兵军队,上一秒还似乎远在天边,下一刻便已经赶到了距离我不远处的位置。
回头跑是根本来不及的,并且我刚狂奔完一段时间,还没完全喘过来气,小腿酸胀。
不过我也不敢继续往前走,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了,却也不敢叫出来,就直直杵在原地,感觉因为太大力,手里握着的石头估计已经把掌心都给扎破了。
为首的那个估计是阴兵的头儿,身后还跟着个举着旗子的小兵。
不过那旗子破破烂烂的灰蒙蒙的,看不出来上面写的什么字。
搁在以前,我也不敢想象。
一堆脸上还挂着烂肉的骷髅在现实中冲着我迎面而来的时候,我还能不尖叫着跑路。
仿佛只是片刻之间。
阴兵大军便已经近在了我的眼前,我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灰败凋零的铠甲以及露出来的血肉模糊的身躯。
不过我已经成长了点了,恶心的呕吐感并不强烈。
他们看上去完全是没有意识的死物,但却仿佛都能察觉到我的存在,很及时地停止了行进。
那个头头勒住了马,两只空洞没有任何东西存在的眼眶对上了我的方向,我看到他的下巴一张一合,估计是在跟我说话。
但很可惜,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并且也对唇语没有任何研究,更别提他老人家连嘴唇都没有了。
但千穿万穿,礼貌不穿。
我认真思考之后,觉得这头头说话我还是必须要给点回应的,虽然我并不确定他能不能听懂我的普通话。
在那头头姑且能称的上是嘴的部位有动作的期间,我一直时不时点头,嘴上还挂着勉强扯出来的估计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微笑。
短短的几个来回,对我来说却仿佛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那头头终于没有了动作,黑漆漆的眼眶平稳地对准了我的眼睛。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用一根指头指前边,生怕不小心指到了前边的某个兵他以为我在骂他犯了他们的忌讳。
于是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努力压住止不住发颤的声线,我请示道,“哥,我想过去,能不能麻烦您们让我过去呢?”
我说完话之后很快便闭上了嘴巴,默默地等待着那头头的指示。
我这会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勇气,抬眼表面冷静地看向那骷髅头,他身下的那骷髅马冲我打了个响鼻。
我不敢动。
老老实实乖巧地呆在原地,这个时候已经把小时候装乖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睁着眼睛,露出那种连我自己都嫌弃的傻缺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