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没有用,甚至已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我的眼睛止不住地在那人的马上打转。
心里盘算着等一下如果出其不意把它从马上推下来的话,这马我能骑吗?感觉四条腿能比我两条腿跑路快一点……
四周很安静,看得出来就算这是阴兵大军,起码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感觉时间过了很久,正当我胡思乱想着的时候,那骷髅头突然有了动静。
我吓了一跳,一个激灵之后,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手上拿着石头已经在盘算着要不要塞到骷髅头眼眶里了。
那骷髅头却抬起了手,冲着身后,做了一个放行的手势。
我从没见过这么整齐划一的场景,但我知道面前出现的这景象无论搁在哪里都是极具震撼的,大概是每个指挥的首领都希望看到的画面。
旗子向一侧歪去,整齐划一的步伐声响起,一眼望不到头的阴兵大军同时向山壁两侧分开,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像是摩西分海那般,从中间留出了可以供一人同行的道路出来。
我惊讶于它们的效率,说不出话来,当然,这会儿也没有可以跟我对话的对象。
但那骷髅头重新转了回来,经久腐朽的骨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知道,它是在催我上路了。
我的内心也不是没有任何犹豫,只是现在一切被推动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深吸口气,我拽着我的那根绳子头和我仅剩的那块儿石头,迈上了前进的路。
从前我无论经过谁的面前都不会紧张,我已经习惯了旁人的打量,善意的恶意的,但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从两边都是阴兵的道路中行进。
它们都没有实质性的眼睛,可我知道它们始终在注视着我。
看着地面或者抬眼望似乎也蒙上了一层灰蒙蒙雾气的天,似乎都打消不了我内心的恐惧和抵触。
越往里走其实越能闻到尸体上传来的腐烂气息,我只能尽可能地控制好自己不表现出来。
我就这么一直走了很长的时间。
久到我已经麻木了,虽然对它们很抱歉,但我内心的敬畏感已经被消灭得所剩无几,甚至开始给见到的每个兵编号。
哪个脸上的肉还比较多,哪个有兵器哪个没有,哪个高一点壮一点,有没有谁生前会帅一点……
到后来太无聊了,连给它们编号我也再提不起兴趣,开始思考人生哲理。
其实最难的不是走特别长时间的路,而是走不知道有多长的路,压力和精神折磨会反复地摧垮一个人。
就算到了尽头,也不会有成就感,而是会在心里默默地想,哦,终于结束了。
我开始把玩手里的一小节绳子,重复在大拇指上打结。
可我没想到的是,在我重复完第五百五十次动作后,身边的阴兵们忽然开始有了动作。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忍不住回头看,正常的视力范围内,我是看不到那面旗子的。
但身后比较远的地方似乎是产生了骚动。
我看不清楚,但阴兵们的军队阵型却是打乱了,很多往那边涌了过去。
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形势下,我像是不存在似得,没有人管我,我也不至于自寻倒霉去八卦这些阴兵们到底都知道了什么。
不过往那边跑的阴兵越来越多,我手里的绳子时不时就往后扯几下,大概是有不长眼睛的给绊倒了。
我知道这绳子我再拎着就不方便了,得赶紧跑出去。
于是我甩下了绳子,瞅准了空档,正准备一个猛子扎进去的时候,猛的视野里蹦出来了一大团黑色的东西,在急速前进着。
我的大脑迟钝了片刻,很快便反应过来,那一大团黑色的玩意儿可不就是偷我三明治的那只小瘪毛吗?
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偷偷摸摸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这里来了。
但确实很难相信,我这会儿看到它居然会产生了一种终于见到熟悉活物的亲切感。
但我很快想起来萧肃生他们说的话。
我放弃了原先的空档,急急忙忙跟上了这只黑色的獒。
阴兵人很多,限制了它的速度,也就导致了我这么个菜鸡都能勉勉强强跟上它。
大概是被偷走三明治的悲愤和拼了老命想要逃脱阴兵的信念转化成了我的动力,要是搁在之前我早就不行了,这回居然一直吊在了它的后面。
并且,随着我们越来越深入,前边的阴兵也越来越少。
我知道有戏了,咬咬牙,继续奔了过去。
这回没过多长时间,前方的视野逐渐开阔起来,我心中一喜,转过了弯,狭□□人的山谷终于被我甩在了身后,前边出现一大片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