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队的一行人走得匆忙,强巴答应了这件事,毕竟我爸告诉了他考察队其他现金都放在了哪儿,但他抱着头嚎着说他并不是发自本心地答应的,他只是觉得拒绝不了,接下来什么都没来得及问,我爸就跟着离开了。
但强巴在心里有着一种强烈的直觉,这群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继续往前的。
他们分道扬镳之后,强巴把纱布绑在了手上,他一路不管遇到什么动静,也绝对没有回头。
他也才发现,这一线天一样的峡谷可远远不止是一条线,迷宫一般错综复杂,幸运的是,他靠着考察队留下来的字条,在不知疲倦地走了很长时间之后,他终于看到了尽头。
强巴跌跌撞撞地奔了过去,同时也因为长期没有进食,又累又饿,一头栽倒昏死了过去。
他是被上山打猎的同村人给救下来的,再醒过来的时候,在县里的医院已经躺了三天三夜了。
刚醒的时候,强巴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医生说他失去意识的时候手里还紧紧地握成拳头,掰都掰不开,跟攥着自己的命根子似得,到最后手都紫涨起来了,让他舒展一下试试,怕留什么后遗症。
强巴才惊醒,想起来我爸的嘱托。
这短短几天,对他来说却像是过了一辈子一样,他在医院里再也呆不住,爬起来便给一辆三蹦子塞钱回到了村里,逮着人就问那群考察队的事情。
别人就问他你们一起去的,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吗?并且连救他的那村民也都说没有峡谷没有什么扯犊子的一线天,找到他的地方就是以前常打猎的地方。
那人信誓旦旦地拿祖宗发了誓,由不得强巴不信。
但他到底还惦记着我爸说的话,先去把现金拿了,那可是他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再接着惴惴不安地等了四天之后,等不下去了。
强巴其实那几天反复想了很多,但到底还是不敢打通那个电话。
考察队的来头明显很大,他又是唯一一个跟着他们那么深入的人,万一再来一拨人,拿枪指着他的脑袋逼他再去一次呢?
有再多的钱,这活儿强巴也是不想接了。
可他又实在遭不住心里的煎熬,又等了两天,没遭住,在晚上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提了把大砍刀和猎枪,偷偷上了山。
那么长的峡谷,那么高的两座山,强巴不信邪,觉得不可能凭空就消失掉。
但他顺着刚开始的印象走,找到了记号,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自己始终在原地打转。
他知道自己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了。
但对于他们村子里的人来说,鬼打墙也不是那么稀罕的事儿了,经常有人遇到,到早上天亮的时候就好了,强巴也没那么害怕。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反正找了个树根,缩在那里就准备小憩一会儿。
结果几天没有休息好,反而是在这荒郊野地里,他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一睁眼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强巴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就算拿了钱,也问心无愧了。
他自己都找不到那帮考察队的,那其他人来了也是无济于事,没通知那电话也不是他的错,因为本来就没用啊。
胖子听到这儿的时候受不了踹了他一脚,说刚才真没白打他,这种孙子的作风到底是从哪儿传承下来的,要么别拿钱,要么就打电话,他妈的好话是给他说尽了,好处也都给他拿完了,人事儿是一点都不干哪。
强巴抱着脑袋缩在角落里,看那半疯癫的状态也根本反驳不了胖子,自顾自地接着往下回忆。
他那一瞬间确实是这么想的,可刚一站起来,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再一抬头,强巴差点吓跪下来。
考察队的人整整齐齐都在呢,一个一个坐着靠在周围的树边上,是一个围着他的形状,就是装备都没了。
强巴当即便真的跪了,冲着一个便爬了过去,嘴里哭着喊着我真不是故意不打电话的,叫他们饶了他吧,可那群人半点动静都没有,静悄悄的。
他一边怕被报复,一边又担心到手的钱没了。
心一狠,嘴里还哭嚎着,手上的刀却是半点不软,一抬眼的时候,手一挥,便把靠着树的那人的脑袋给割了下来,就跟他杀猪一样。
但还是没有动静,四周寂静得像没有活物一样。
强巴这才反应了过来,认真观察周围的人,发现脸色都是青白的,没有气儿,身上是冰凉的,这些人,早就已经死去多时了。
强巴这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最后的那天,就他一个人跟着考察队上了山,现在就他自己跟这群尸体在一起,其中一个的脑袋还是他砍下来的,钱也是他拿的。
再怎么都说不清了,他也不相信这群人的家属会听他解释。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强巴趁着天色还早,急急忙忙地挖坑,把这些人都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