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车速度不快,半上午的时候,才在离赵家沟最近的镇子上停了停。
从镇子走到赵家沟,也还要至少一个小时。
姜淼没打算直接回去,而是在镇子上转了转,定了一间招待所。
她没打算住在姜家。
姜家从来都没属于原主的住处,她一直都跟姜雨挤在一张小床上。
姜雨嫌两个人睡着挤,经常半夜偷偷把她推到床底下去。
遇到冬天天冷,原主经常感冒发烧,姜家也没人会管。
姜淼才不打算忍受这一切。
定好招待所后,她赶往姜家。
回去的时候,已经时值中午。阳光落在姜淼身上,却带不来半点热气。
姜家大门敞开,有人插着袖子站在门口,朝着姜淼走的这条路翘首看过来。
他一身灰布袄,脸上的胡子都没刮干净,看起来邋里邋遢的。
看到姜淼的身影,对方急忙凑过来,干巴的脸上带着几分亲切的笑,却莫名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哎呀,姜淼,你可回来了。看不出来,嫁出去这几年,你可是大变样!比以前出落得更加漂亮了。”
姜淼眉头皱紧,刚要张口,有人从大门里走出来,拉住了对方。
正是原主的姐姐,姜雨。
她穿着一身黑布袄,腰间还系着围裙。
她也仔细打量了一番姜淼,看到她身上穿的棉布大衣,眼底不由得闪过几分记恨。
还没嫁出去的时候,姜淼经常吃不饱饭,又要下地干农活,整个人瘦瘦小小的,看起来格外不起眼。
这才过去几年?
现在的姜淼个子长高了些,脸上也有肉了,皮肤白净得像是刚出壳的鸡蛋,明明就比她小两岁,看起来却比她年轻太多。
又如何能让她不嫉妒?
姜雨转头对那个人说道:“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
说完,又没好气地对姜淼道:“还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吧。”
姜淼嗤笑,抬脚踏入姜家院子。
院子里摆着两张大桌,上面摆放着凉菜,男人们坐在一旁,抽着烟,喝着酒。女人们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不时端菜出来摆在桌上。
姜淼被姜雨强行拉到院子里,站在一群男人面前。
不少男人抬头打量着她,目光多多少少都带着几分打量商品的意味,让人心里直犯恶心。
姜明武却像是没看到她似得,仍旧在跟那些人高谈阔论。
姜淼等了一会儿,看他仍旧是这幅样子,转身就要走。
她才没兴趣站在这里给人当猴看。
“站住!”姜明武怒喝一声,脸上神情格外难看,“姜淼,老子都没发话呢,你想干啥?是不是觉得你嫁出去了就长本事了?你给谁甩脸呢?”
姜淼回头,看向姜明武。
他一张老脸上沟壑纵横,到处都是深深的皱纹。常年抽烟使得他的牙齿都已经彻底发黄,甚至透着着黑。
只是看着这张脸,姜淼的手都有些发抖,恶心和畏惧在心底不断翻涌,让她差点没吐出来。
她知道,那是属于原主的情绪。
原文里,姜明武曾经因为原主不小心洗破了一件早已经被磨花的衣服,把她踹进了长满浮萍的池子里。
那个池子里面装的都是死水,泛着一股臭气。姜淼在池子里挣扎很久,才扣着池子边缘从里面爬出来。
她被灌了一肚子臭水,又被姜雨关在门外,第二天就开始发烧。
昏聩间还挨了一脚:“躺在地上装什么死?起来给我继续干活。”
她捏紧手心,语气硬邦邦的:“哦,原来你没瞎,能看到我啊?我还以为你瞎了,想找个赤脚医生给你治病呢。”
她话说得太难听,姜明武一向大男子主义,哪里被这么顶撞过?一时间气得脸色发青:“混账东西,怎么跟老子说话的?嫁出去几年,翅膀都硬了,你还想翻天?给我跪那儿!”
说着,他就伸手去够一旁的扁担。
姜雨站在一旁,眼里闪过几分幸灾乐祸。
就算姜淼在秦家过得再好又怎么样?
回来还不是要挨打。
姜母原本正在厨房里炒菜,听见外面的动静,急忙出来拦:“哎呀,好了好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都不嫌丢人。淼淼咋说也二十多岁了,你也不能总把她当小孩子。”
说着,她笑眯眯地看向姜淼,伸手来拉她:“你说你也是,恁爹寿宴这么忙,不早点回来帮忙,叫恁爹高兴高兴。这会儿才回来不说,一回来还要惹他生气,可真是个冤家。”
姜淼避开姜母伸过来的手。
她清楚记得,原主还在姜家的时候,因为太饿,抢了姜顺的馒头,被姜母用藤条抽了满身伤,又饿了她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