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呢?”
“姑爷你太墨迹,小姐早就带着小少爷走了。”
等兰时牵着徐承修刚踏入前厅,就看到里面乌泱泱的全是人,在府里的兰时一般不戴帷帽,仅一软布覆眼。
“姨姨,你怎么了?是怕冷吗?”
徐承修感觉到旁边人的指尖突然犯冷,掌心处好像也被细汗浸湿,他有些担心地抬头,却看到兰时微笑着对他说:“我没事,只是老毛病犯了,走吧,我们去找嫂嫂。”
突然间到了人多的地方,发怵的毛病又来了,不过还好,除了有些紧张,兰时还算是能撑起面子。
英气的青果在前面领着路,几人穿过聚集的人群,各种香粉混杂的味道,熏得兰时不太舒服。
今天是重阳佳节,也是难得的徐国公府设宴,自然是有很多世家贵族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各自领着自家孩子们前来赴宴。
其中不少都是借“赏菊”为由头,过来让孩子们互相“赏眼”才是真。
“都是我不好,那些夫人们私下一拉着求我,我就没法子拒绝了,如今小小的一个宴会竟来了这么多人,也是我思虑不周。”
盛南昭隔老远就注意到一袭豆绿衫袍的兰时,她赶紧走过来,牵起兰时的另一只手就到雕花屏风后面去,明艳的脸上满是歉意。
“嫂嫂多虑了,我没事的,若是再不济,我可以跟在修哥儿身边,有他在,定不会无聊。”
兰时柔柔地笑着,脸颊旁的小梨涡都跑了出来。
盛南昭哪能不懂她,来到生人多的地方就容易紧张,面上看不太出来,可熟悉的人细看就能发现她的状态是有多僵硬。
“娘亲,有我在姨姨身边,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姨姨的!”
小小的修哥儿一听到自己的名字,便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米粒大的小牙齿炫光夺目,脸上尽是信誓旦旦的模样。
“尽美得你,有你小叔叔在,姨姨身边哪有你什么事!”亲娘毫不犹豫地驳了小大人的面子,唤来一个丫鬟便将徐承修给带走了,“小孩子就应该去和小孩子玩,忠义侯府家的两个娃娃也来了,作为小主人,就由你去招待他们吧。”
盛南昭对着他狡黠一笑,很快徐承修便被丫鬟给抱走了。
“嫂嫂,今日宴会,侯府的人也会来吗?”
顾不上“护花使者”被人抱走,兰时听到熟悉的名字,期待问道:“侯府的谢主母也会来吗?”
“当然会了。”盛南昭转头看她:“不仅忠义侯府的人会来,连荣昌伯府、云麾将军府、肃宁伯府,以及祭酒张颜和永宁公主都会来呢。”
这…这么多人!
盛南昭还躲在屏风后面,一双美目细细打量着外面的世家贵女们,全然不知身后的小人儿已经开始焦虑紧张了。
她天生眼疾,如今已经算是给徐国公府丢了面子,如果她等等说错什么、做错什么,那岂不是又给夫君和徐府丢了里子?
想到这,兰时只觉得清甜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她努力地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循环往复了好几回,这才觉着有些舒缓。
盛南昭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灵秀的少女虚虚地靠在花盆边,如玉般的精致面容有些苍白,显得整个人身上有种虚无缥缈的灵气,让人不敢高声语。
一眼就看出了兰时此刻又开始胡思乱想了,盛南昭连忙走了过去,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金制镂空香球:“这是我最近新调的梨香,有安神宁息功效,这你拿着。”
兰时愣了一下,继而接过,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修哥儿也有吗?”
“有有有,哪少的了那小子的份。”盛南昭嗔道,抬起手来虚拍了下空气。
“那谢谢嫂嫂了,我这就带上。”
两人在屏风后耳语不过几时,很快便到了宴会开始。
男女六岁不同席,七岁不同堂,可这次重阳赏的可是秋菊,而徐国公府的秋菊全都摆在允棠苑里,游人若想要观赏只能移步前去。
“姨姨你闻,那边好多花花,金黄金黄的,像油炸酥条!”
徐承修惯是耐不住性子的,他前脚刚被丫鬟抱走,还没等座下的软垫坐热,就趁着丫鬟没注意又跑了回来。
他紧紧抓着兰时的手,抄小路在院中兜兜绕绕,比客人们先一步到了允棠苑。
一大一小两位主子,身边跟着白术和青果,径直寻了一处假山石旁站着。
“姨姨等着,我去摘几朵好看的花,这就给姨姨簪上。”
徐承修刚说完,小身子噌的一下往旁边的小路一窜,离开时还不忘带上青果给他开路,以免半路上被盛南昭身边的人给捉回去,机灵得很。
兰时只顾得上叮嘱他一句小心点,泛着丝丝冷意的空气便静止下来,霎时间,仿佛周围只剩下她和白术两个人。
“小姐,我们到那边的小亭子内等小少爷吧,这里灌风,吹着对身体不好。”
兰时想了想,道了句好。
小亭子离假山石不远,约莫拐过几方石头便能到,兰时平日很少来前厅附近,对这允棠苑也不甚熟悉,她小心翼翼地扶着白术的手臂,脚下凹凸不平的鹅卵石刺激她的足穴,虽有些刺痛,但还能忍受。
“喂…你们听说了吗?这徐府前些年找回来了一个二房的庶子呢。”
“不过可惜了,娶了个眼瞎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