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昨天,吴院长和木恒他们向我说了一个比赛。”
苏容抬起眼,与自己的女儿对视。
“是您曾经参加过的比赛。”
原本听到自家女儿被室友举报抄袭,苏容就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心头“蹭蹭”冒起的火了,接着又乍一听到“自己曾经参加过的比赛”,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有些滑稽的神情。
“我参加过的……比赛?”苏容喃喃道。
“对,爸您参加的,第一次的比赛。”顾南星的目光逡巡在桌子上那一堆画纸上,最终停留在那只露出一角的白山茶。
苏容没有将这幅画收起来,反而是选择了将其掩盖在其他画的下面。
那是不是说明,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接受这幅画?
顾南星抿了抿唇,走过去,将掩盖在这幅画上的其他作品轻柔地移开,将这幅画拿了出来。
残缺的白山茶得以重见天日。
“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想来问问你。”顾南星看着面前的画,没有直戳了当地询问苏容关于比赛的事,反而是问他自己该不该参加。
苏容的反应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本来以为在画展上被人陷害会让苏容对这比赛产生不好的印象,然后会用温柔的话语坚定地让顾南星拒绝参赛。但他没有,他还是笑着,慢慢走近,接着揉了揉顾南星的头。
“想做的事就去做吧。”
顾南星瞳孔颤了颤,抬起脸看向她爸,“爸?”
苏容向她点了点头,看向了那副被顾南星拿出来的画,语气里夹杂着怀念,“想必你与木恒应该已经认识了吧。”
顾南星点了点头。
“其实我当时,也算是吴老的徒弟呢,只不过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徒弟。”苏容去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顾南星,一杯放在手里,他没喝,继续说,“因为家里的原因,我大学读的是金融,但我真的真的很爱美术。所以我经常往国画系的教学楼里跑,没有课的时候就会去旁听,久而久之,吴老就记住我的脸了。”
像是想到了当年的趣事,苏容眼里带着笑意,“他老人家心好,给了我一个正大光明画画的机会。”
他当时是大二,面对一众学长学姐倒也不怯场,拿起画笔就开始毫不犹豫地调颜料。
画的也是白山茶。
也就是那一幅画,让吴映光认下了这个学金融的旁门左道。
“然后吴老经常把我带在身边,教了我许多东西。这比赛也是他推荐我参加的,其实我当时对是谁在我的颜料里动了手脚不是很在意,也不是很在意回国以后其他人对我的看法。我心里想的全是没能画完画还挺可惜的,以及对吴老的歉意。”
“他对我那么尽职尽责,甚至把来之不易的机会交给并不算是他直系学生的我,而我却搞砸了一切。”
因为用力,苏容捏着杯子的指节有些泛白,他轻声道,“我对不起他,也没脸见他。”
他不敢当面说,就派人将自己写的信交到吴映光手上,从此再也不在他的面前出现。
“约莫又过了几年,我听说吴老又收了个徒弟,别人都说这是他的关门弟子,我也替他高兴。”苏容看着茶杯里的水,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逐渐变形、浑浊,“那孩子比我争气多了,听说一下子就拿了个金奖回来。”
他没说那孩子是谁,顾南星也知道那人是谁——木恒。
“爸,我也看过木恒的画展,但你们画的不一样。你有你的好,他有他的好,总之……”顾南星想要劝她爸,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真的不一样。”
见着女儿难得露出嘴笨的一面,苏容很给面子地笑了,“你这孩子真是,我都多大年纪了,还能跟一个孩子计较这些?”
顾南星语塞,挠了挠头。
“好啦,如果你要问我的意见的话,我的意见是……”苏容放下茶杯,哪怕他一口都没喝,茶杯与桌面发出一点碰撞的声音,“去。”
“Inspiration五年才举办一次,尽管中间隔得时间有些久,但想要参加的人依旧络绎不绝。Inspiration具备相当高的含金量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更多原因是每一次角逐出来的获奖者所拥有的不仅仅只是知名度,还能享有各种业界人脉与不胜枚举的资源。”
苏容声音缓缓,叙述慢条斯理,“参加比赛的人并不是因为报名而被选上,而是被业界有知名度的各位老师们推荐而参加。名师出高徒,这些老师手底下带出来的学生自然不可能差。单单这一单,这就足矣筛选掉一大批人了。”
哇哦,精英们的比拼啊……
顾南星有些纠结,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兴奋。
像是看出了她的蠢蠢欲动,苏容向顾南星点了点头,带着鼓励的眼神重重落在顾南星身上,让她一瞬间仿佛拥有了无数的勇气,“去吧,星崽。”
“在那里,无所顾忌地大显身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