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胳膊肘往外拐?小姨,你当我不知道吗?你前几天鬼鬼祟祟在长江里学水鬼,后来又带回来一个小孩,其实那孩子是你故意拖下水的吧。你把人薅下船,又强行留在这里是要干什么?”疏柳气息虽弱,却条理清晰。
丘月脸色一变,她到底是年纪幼小,被人点破便藏不住事情。
“你敢告诉人,我就揍你!”她恶狠狠道,可惜这招对付石初程有用,对付疏柳就没有什么用了。
“我去告诉谁?横塘吗?横塘已经毁了我的幸福。我为什么要帮他?”
疏柳神情惨戚,脸色依旧白得没有一点人色。
妖灵吸收浊息本就不是易事,更何况疏柳今日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强行被浊息入侵的。
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儿,看到他如此凄惨,丘月多少有些动容,她收了那凶狠的表情,坐在了疏柳床沿。
“是谁让你这么干的?小姨。”
疏柳开口问她。
丘月有些犹豫,没有说话。
疏柳却一脸了然:
“是松枥毗罗吗?她想要干什么?那个孩子又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松枥毗罗说是不距道的意思,要是我能做到,就引荐我加入不距道。”
疏柳皱眉:“你一个修为低微的妖灵,人家不距道凭什么要你?”
“你懂什么,我可以做他们的娇客呀。”
丘月见疏柳看轻自己,有些不忿。
疏柳看她这天真烂漫的样子,心中冷笑,面上却没有说什么。
“不跟你说了,我得看着那小哭包,”丘月站起身来,“药你别忘了吃,熬过这一夜就会好的。”
丘月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屋中却不见了那小哭包的身影。
原来石初程也不是真就那么听话,他见丘月走了,逮着机会就溜了。
他打算先回到之前同阿爹阿耶分别的草坡去看看。
可惜他不大识得路,走着走着就走迷了。
石初程茫然地原地望了望四周,只见前面有个台子,看着似乎是个祭台,心里猜到这大概就是明日祭祀的场所了。
石初程有些着慌,打算尽快离开。
好巧不巧,这时候他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此处三面都是平地,他无处可去,只好匆忙缩在祭台后面。
“塘儿,我刚刚去看了疏柳,你下手也太重了些,那好歹是你亲生的孩儿。”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阿耶,这些小孩儿,不打磨便不长进,我也是为了他好。你看他的样子,哪个小妖像他这样。我便是要磨去他的棱角,将来他即便是跟了别的浊修,也得学会如何做个娇客。”
石初程听出了这声音,正是白鱼一族的浊修族长横塘。
而那苍老的男声便是当年同女浊修成亲的涧石长老,他见劝不了横塘,只好又换了一个话题:“塘儿,明日祭祀......”
“阿耶放心,明日祭祀一切都准备妥当,你明日只管开开心心吃好喝好。”
横塘话虽说得好听,语气却有些敷衍,似乎并不想和他多说。
“塘儿,明日祭祀,由谁主持?”
涧石似乎没听出儿子的不耐烦,犹自追问。
“自然是孩儿与松枥毗罗。”
“塘儿,明日祭祀是我白鱼一族祭祀水神,这祭典之上,怎能没有我妖族主持呢?”
涧石语气有点着急。
横塘却一改之前的温和,声音严肃起来:
“阿耶,你这叫什么话,自古以来哪有妖灵与浊修同台主持祭礼的?”
“可这是我水神后裔的祭礼!当年你母亲在的时候,主持祭礼的也是我妖族的人!”
“你还敢提我母亲吗?若不是你善妒,逼她答应只能有你一个娇客,她至于会爆体而亡吗?”
“你!你混账!扶疏明明是自己吞噬无度,哪里是我害的?”
涧石没想到儿子居然如此说,气得发抖。
“够了,过去的事情便不用提了,阿耶,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好歹是白鱼一族的族长,怎么也可以代表水神后裔了吧。”
横塘终于没有耐性了,抬腿就要走。
“可你到底是浊修,这水族的祭祀好歹得让水族的上一个吧,便是不做主持,能在祭礼上露面也行呀。”
涧石只能退一步。
“不行,妖灵与浊修同台祭拜不吉利。我是族长,这事儿我说了算。”
说完,横塘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横塘这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涧石的心里,他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孩子,竟成了这个样子。
他们白鱼一族倾尽全力培育出来的浊修,竟嫌弃他们这些妖灵不吉利!水神的后裔竟然不能亲自主持祭祀水神的祭礼!
涧石颓然望天,老泪纵横。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奔出来一个总角童子,跑到涧石面前,奶声奶气道:
“大父,阿耶叫你早点休息,咱们回去了吧。”
“雨儿呐,你比你爹有良心。”原来这童子是横塘的儿子疏雨。
石初程伏在祭台后面,大气也不敢出,等到祖孙二人的脚步声走远了,他才松口气,打算站起来,谁知正这时,耳朵上却传来钻心的疼痛。
有人拧住了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