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纯叹了口气,先嘱咐道:“阿善要先答应我,此事切不可再在我皇兄面前提起。”
庄相善乖乖地点了点头,提壶为她斟满茶水。
班纯眉头不展,说道:“以前我还住在宫里的时候,时不时就找不见一些小玩意,倒也没什么贵重物件,不过是些零嘴玩具什么的。按理说,皇子公主不会缺什么吃穿用度,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四皇兄为什么要拿别人的东西。”
她顿了顿,才续上说:“四皇子,就是在十岁时便因意外薨逝了的那位。一次,我偶然间见到他拿走了我装蜜饯的一个小罐子,那个时候我什么也不懂,便傻乎乎地跑去找他要,结果非但没有拿回我的小罐子,还被他倒打一耙说我污蔑他,挨了母妃的责罚。
“然后我便将此事告诉了三皇兄,他告诉我说他会帮我教训四皇兄的。”
“后来,皇后娘娘很喜欢的一本孤本丢失了,不知为何,却把四皇兄居住的殿宇搜了一遍,最后在他的卧房里找到了书,和之前别人丢失的所有东西。”
班纯口中提到的三皇兄,正是班绍。
庄相善愣住了,半天也不能动弹,班纯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茶水,拍了拍她的手背,故作轻松地说道:“阿善,我姑且一说,你也姑且一听即可。彼时年幼,我记错了也说不准。”
庄相善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慢慢拎起茶壶往她杯中注水。
班纯用掌心覆上她的手背,有些着急地说道:“阿善,这些手段虽不光彩,但我皇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身为储君,身上肩负着的东西太多了,不过为了你,他也能规规矩矩地找证据,不是吗?”
庄相善怔怔地点点头,连戏都看不下去,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又小坐了一会之后便各自回家了。
刚回到庄府上,门童便告诉庄相善,东宫传话来请女郎回来后便去一趟。
庄相善的心情很是复杂,也没时间去整理思绪,直到进门时也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班绍刚要开口,看见她的神情不对,先愣怔了一下,才蹙眉问道:“你怎么了?”
庄相善吸了口气,强颜欢笑道:“没事,不过是已经出去玩了一趟,有些劳累而已。”
班绍沉声问道:“不会是因为跟鲁王吵架的事才心情不好的吧?”
东宫手眼通天,庄相善一点也不意外他会知道,索性借驴下坡承认道:“一时没忍住,就和鲁王吵了几句,不过无妨,左右这事是他理亏,谅他也不敢去谁面前告我的状。”
庄相善侧眼看他,垂眉如烟,语气很轻:“殿下可是觉得我做得不对?”
班绍看着她无端显得有些失落的神情,声调也放缓了些:“倒没什么大事,本王只想提醒你当街与人争执,毕竟有失身份。”
庄相善摇了摇脑袋说:“鲁王今日吃亏长了记性,明日就不会再来招惹我,若是在殿下的千秋宴上吵起来了,那才叫不好看呢。”
班绍不置可否,心底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半晌方开口询问道:“今儿到底是怎么了?你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庄相善百感交集,慢慢地开口:“譬如殿下,也不过长他三岁,你们二人却有云泥之别。”
话已至此,班绍知道靠问是问不出来了,斟酌片刻,干脆提起了正事:“这样一来,明日的千秋宴上,你还是要有所防备。”
庄相善猝不及防地抬起头,声调里满是不可置信:“殿下的意思是,鲁王殿下会在千秋宴上报复我?应当…不至于这么胡来吧?”
班绍面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淡淡道:“你也见识过他行事莽撞、不计后果的行为了,对他来说,明的不行,背地里使阴招也很正常。”
庄相善面色又是一沉,轻声应道:“我知道了,多谢殿下提醒。”
她没有得到回应,殿内的气氛好似凝结了一般,又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再打破沉默。
直到庄相善实在是觉得胸口憋闷得紧,才扶着圈椅站起来,脸色悲喜难辨地说道:“原来殿下找我就为了说这个,原本让王允恩来传个话就行了,我今夜还想早些休息呢。我就先走了,殿下,明日千秋宴上见。”
班绍不语,只对她上下一点头,算是默许。
他神情肃穆,看到庄相善走远了,立马把王允恩叫了进来,半垂着眼吩咐道:“吩咐捕雀人,严查她今天见了哪些人,说了什么话,本王要知道全部,一个字都不能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