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壁之上,重影摇荡,庄相善等在府门前,和两个贴身侍女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见公主规格轿辇停在眼前,知是班纯到了,便三两步跳下台阶,朗声笑着打趣道:“珍惜公主,约好日禺时分见面,你可来晚了一炷香。”
轿中溢出一记轻笑,班纯撩帘伸手,一边接她上去,一边故作正经地说道:“要见阿善,我自然得盛装打扮。”
话音一转,声调更添三分娇俏:“再说自入夏以来,骄阳好似火烧,日日拘在家中,难得昨日降了场雨,你真忍得住不出来透透气儿?”
庄相善闷声笑道:“言之有理,那我们今天去哪找乐子?”
班纯微微扬起下颌道:“我听说芳歇楼新请了个从幽州来的戏班子,且不用等到夜间,白日里也在演出,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事。”
庄相善也来了兴致,便答应道:“白日里的演出确实少见,有点意思,我们去看看。”
芳歇楼坐落于闹市中央,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庄相善和班纯亲亲热热地挽着手臂,刚要进门,就听到一道慵懒而不失随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皇妹。”
庄相善轻轻皱了下眉头,她觉得这声音耳熟得紧,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听过。直到转过身,看见衣着仍旧浮夸的鲁王才反应过来。
有道是冤家路窄,庄相善猛地收住了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开口说道:“早知要遇上他,我们就不来这儿了。”
早在庄相善第一次出城抓鬼回来的时候,鲁王便也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这二人都不会藏着掖着,此刻正毫不客气地逼视着对方。
班纯不明所以,还是选择先回应道:“八殿下,好巧。”
目回流转之间,她才品出这二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然而她对她们之间的恩怨一无所知,只得直愣愣地问出口:“这…这是怎么了?”
鲁王咧开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庄九娘,什么叫早知本王来你就不来了?你好生威风啊。”
庄相善也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八殿下此言差矣,在你面前仗势欺人,可无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鲁王有些沉不住气了,厉声道:“你这是什么话?本王什么时候时候仗势欺人过?即便打发惩戒几个侍从侍女什么的,也是为了让他们长长记性。你随意到处去问好了,可有一个人说本王的不是?”
而后更是连装不都装了,直接白了庄相善一眼:“庄九娘,你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些。”
庄相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若是你不授人话柄,我今天还用不着说这些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是小人行径,八殿下要自重。”
平日里鲜有人敢与鲁王对骂,他的吵架经验当然没有庄相善丰富。
此刻的鲁王已经恼羞成怒,不管不顾地扬声吼道:“庄九娘!你别以为庄公宠你,又仗着还有东宫为你撑腰,就谁都不放在眼里,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庄相善亦是把脸一沉,声音里夹杂着隐隐的愠怒:“我以为,只有色厉内荏的草包才需要别人惧怕他,八殿下觉得呢?”
至此,鲁王彻底败下阵来,抬手指着她的鼻子,毫不客气地骂道:“你说谁是草包!有胆的再说一遍!”
庄相善不屑一顾地错开了眼神:“如若八殿下耳朵不好,还是请太医瞧瞧吧,免得耽误了救治的时机。”
鲁王已经被气得彻底说不出话了,庄相善却依旧气定神闲,就跟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牵起班纯的手便优哉游哉地进了芳歇楼。
班纯同情地看了看还站在原地大吼大叫的鲁王,低声询问道:“阿善,我怎么不记得你跟鲁王殿下有过什么过节,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庄相善犹豫了一下,还是和班纯原原本本地照实说了,最后气鼓鼓地说道:“只是苦于现在没有铁证,否则我岂容他叫嚣?”
班纯没有附和,眉心处渐渐拢起,末了只问道:“也就是说,你们早就确定了此事是鲁王一手策划的,皇兄他…却在找证据?”
庄相善觉得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毫不避讳地问道:“否则你皇兄还能怎么做?”
班纯欲言又止,移开了视线不再看她。
庄相善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便推了推她的手臂,追问道:“珍惜,你是不是有事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