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突然冲过来一只进化鸡,它叫阿兰,虽然掉毛又退色,但它是陪我最久的宠物。此刻正愤愤梳理啄羽毛。
我哭天抢地的时候,它笑的最开怀,等我跑的时候,它还在梳理羽毛,结果被地震和天雷震的啄歪翅膀,掉落一地彩色的鸡毛,这会儿扑棱彩色的翅膀跟在我身后,一边飞一边骂我:“小崽子,小崽子!”
我也不生气,哼哼两声,开始背菜谱:“辣子鸡、鸡公煲、黄焖鸡、啤酒鸡、口水鸡、白切鸡、叫化鸡、花雕鸡、香菇鸡汤、麻油鸡、红烧鸡肉,酥炸鸡大腿,麻辣鸡排,清蒸人参鸡、宫保鸡丁、葱香鸡肉卷。”
阿兰拍了拍翅膀,尖尖的鸟嘴狠狠啄我的脑袋,“哎呀”我捂着头跑回屋子。
太好了。
我有学上了!
哈哈哈哈哈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就不用回家了?!
人类知识让我快乐!
我爱学习!
——
啦啦啦。
打开微信,我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同桌。
他先发两个问号,然后给我拨通视频电话。
回复消息这么快,一看就知道没有好好学习!
高级定制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蓝色格子暗纹衬衫沿腰线没入,配深蓝色领带,视频中的他宽肩窄腰,是我最喜欢的身材。
背后是一家跨国银行。
他果真没有好好学习!
“武陵中等职业学院?”他调整耳机话筒音量,我这边视线起起伏伏,最后他视频画面远离我,露出他撑在车窗上的手肘,以及他冷酷的侧脸。我猜,他坐上私家车,打开小桌板,手机放在桌子上,此刻正俯视手机,顺便俯视手机里的我。
视频画面又晃了晃,这次他完美无瑕的正脸露出来了,只是深邃的眼睛越发深沉,挺拔的鼻梁如刻冰霜,脸一板,眼一沉。仿佛挑三拣四望子成龙的封建大家长,要开祠堂打死我这个敢去职业中专的不肖子。
嘤。
我有点方。
我爸打我我是不怕的。
但我同桌发脾气,我有点方。
他怎么突然生气了呢。
我有地方上学了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
虽然是个野鸡学校,但那也是个学校吧。
嘤。
我知道他水平高,肯定看不上职业学院。甚至七年后,他成为精英阶层,我成为维修工,搞不好还觉得我这个初中同学给他丢人。
但我就这么个水平啊,也去不了更好的地方。
不要这么歧视我吧。
嘤。
我好难过。
我跟他之间,横亘了学神亲手划下的银河。
他更生气了。
深沉的眼睛直直盯着我,眼里满含心痛后悔痛恨失望,以及被骗后的埋怨。
心痛后悔痛恨失望我都懂。
我爹想打死我的时候经常露出这种神情。
我丢人,我不争气,我没出息,我走歪路,我辜负了他的期望。
呜呜呜。
我也不想啊。
不过,他眼里被骗后的埋怨怎么回事。
我努力反思,试图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自己什么时候骗他了?
我反省自己,一没骗他给我讲题,二没骗他学习,三没骗他早恋走上歧途。
这几天都在忙志愿,我想骗他也没时间。
想了一圈,我非但摸不着头脑还莫名其妙。
有谁能给我看看前情提要吗?
他的脸沉如乌云。
嘤。
我没时间了。
我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为什么骗我?”他声音沉下来,重若千钧,恍若千军万马列阵审讯,审讯一个屡教不改的骗子。
我不是啊。
我没有。
我对天发誓!
如果我骗你了,让我天打五雷劈!
刚想完,“轰隆隆”远处传来一阵闷雷,由远及近,接连五道,最近的直接炸在我家门口的大树上,我扭头一看,百年老树都劈焦了。
嘤。
我知道了。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我,忍不住反思,到底骗他什么了?困惑的我心想,你说有没有可能其实我梦游,说不定睡着后还有第二人格出来活动。
我觉得这个猜测很靠谱。
他也被雷吓了一跳,脸色和缓很多,细婉脉脉的温情从雷霆盛怒中绵延显露,“怎么回事,晴天打雷?你没事吧?”
“没事,小意思,这边经常打雷,昨天还吓得大家四处乱窜。习惯就好了。”我毫不放在心上。
“你要不换个地方住?”他小心试探。
“不要,我拒绝。”
这里又大又宽敞,东西又好吃,还不用我自己做饭,我才不搬。
“但,他们说,”他说,“你们那片小区原来是城隍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