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博独自一人坐在家中,低头看着手中的符纸,红色的符文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流转,想着宗钺告诉他的用法,他在心中做好建设,将它化入水中,闭上眼一口饮尽。
迅速灌了自己一大杯温水,虽然什么味道都没有,但他还是隐约联想到血腥味,轻咳道:“真不是一般人能喝的。”
“什么不是一般人能喝的?”
耳边响起的声音轻轻柔柔,听上去没有一丝恶意,却令文博浑身发起抖来。
站在文博身后的人一副少年模样,一张娃娃脸,身穿白色休闲服,看上去温和无害。
“别怕小孩,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邀请你去接受自己早该应验的命运。”
文博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扣在自己脑后,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你把他绑来这里干嘛!他个普通人有什么能妨碍到你的?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将捉鬼的求助发在了天师系统里,我们之间的交易我想应该已经两清了。”
“安静点阿实,我这具身体需要休息一会儿,他一下子承受我太多法力了,我现在浑身都有点疼。”
“那你还不赶紧滚出来?”
“赵先生,我们的交易确实两清了,只是我现在和其他人有了约定,所以要麻烦你帮个忙,你们人间不是有句话,叫一诺重于泰山吗?”
“呵,你倒是知道自己不是君子。”
“阿实,你的脾气最近怎么这么大。”
文博在一片吵闹声中醒来,却没有睁眼,虽然心里很慌乱,但还是强做镇定去听他们说了什么。
“哎呀,”故作惊喜的声音响在耳边,“小朋友醒了。”
文博感觉有一只手向自己靠近,却在距离三四厘米的地方微顿,然后缓缓地放下,只剩下阴冷的声音,“装睡可不是好孩子。”
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文博轻呼出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装潢不错的屋子里,他面前蹲着一个撇着嘴揉手腕的娃娃脸,上面明晃晃几道青黑色的指印,正在慢慢消失。
一边站着被鬼上过身的暴躁天师,满脸的不耐烦。
另一边,站着一位中年男人,他西装革履,五官英俊,精心打理的发型和衣着很好的遮掩了岁月的痕迹,眼角细微的纹路彰显出几分成熟的魅力,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父子天性,文博望着这个男人,已经知道了他是谁。
“屋子里的人有没有相互不认识的?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
“他”一把扯住赵世安的衣领,将他拉到了文博的面前:“这位,是你生而不养的替死鬼儿子。”
语毕微停顿片刻,转头对文博露出一个笑容,说:
“这位,是你被转牵孽果的无良老父亲。”
赵世安望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知晓了他的身份。
难得地,他从不愿回味的记忆在一瞬间清晰地走到了二十多年前。
他想起那女人初见时明媚娇艳,令他失了神,忘了自己的身份,让他处心积虑地去靠近、追求……
想起自己终于将她拥入怀中,心里的满足与慰叹。
想起自己想永远与她在一起的深深渴求。
也想起她得知自己已经结婚的真相,眼里的愤怒仿佛能喷出火来。
想起她带着一堆记者冲进赵家,在自己为阻挡记者手忙脚乱时,找到了血泊中的婴儿。
想起最后一面二人是那么的歇斯底里,女人的目光里满是鄙夷与怨恨,不复一丝柔情。
他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却又很快被冷漠覆盖。
后来很多年,他看着怀里一个个性格不同的女人,她们都如此的乖巧听话,没有一个如她这般,自己一次次放过她,她却丝毫不知悔改。
赵世安后退一步,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冷漠道:“我不想再牵扯到这件事里,也不想看你在这耍花招,人我见过了,先走了。”
文博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走,回想自己零零碎碎得知的一部分真相,冷笑几声:“你确实和妈妈说得一个模样。”
赵世安的脚步停了下来,文博继续道:“一幅畜牲的模样。”
“你母亲是这样说我的?”准备离开的男人心中燃起熊熊怒火,“我这辈子只爱过她一个女人,难道不是她自己不知满足,不懂轻重,强求自己不配拥有的。”
文博笑了,一脸的嘲讽:“那您的爱,可真高贵啊。”
赵世安浑身一震,时隔多年,这句话从不同人的嘴里,再次嗤嘲出声。
他低头看文博,文博的眼睛与她极其相似,赵世安好像又看见了二十年前自己真心表明爱意,却不屑一顾的女人,冷声道:“你和你母亲还真是相像。”
“你以为真相是什么样的?”他上前一步,将文博整个人提了起来,“难道不是你的母亲自己勾引有妇之夫,未婚先孕,想要依托着你这个孽种,嫁进我赵家的大门吗?”
骤现的狂风在屋里袭卷开来,屋内的桌椅乒乓倒地,恶鬼饶有兴味的笑声响在屋中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只有活人才会有这样丰富的经历,只有活人才会有这样难解的纠葛,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文博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只冰凉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