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好喜收到阮轻栩短信时,已经在楼下转了一圈又一圈,以至于滚烫的玉米都凉了。
上去,害怕人家正如胶似漆。不上去,又担心人家饥肠辘辘。
最终,她在闪烁不停的快门里拔腿飞窜。
凉亭里的娱乐记者不知是等麻了,还是脑筋搭错了,竟拿起摄像机逮着她乱拍。
空荡的楼梯口,宋好喜差点撞上同样失魂落魄的房嘉。
对方穿着白裙子,精致面容却难掩泪痕,一副楚楚可怜样儿。
难道太心疼阮轻栩……
“房嘉姐,你要走啊?”宋好喜礼貌地主动问候。
可眼下房嘉没什么好心情,气头上的她看谁烦谁:“不然呢!”
莫名其妙挨骂,幸亏宋好喜心胸宽广,她无谓地耸耸肩。
“刚才遇到房嘉姐,你们俩闹不愉快了?”
阮轻栩脸色难看的要命,目光冷如霜,看的人直发慌。
“宋好喜,几点了你才回来?”
满带指责,顿令两头受气的宋好喜忍无可忍。
“明明没伤那么重,偏说的危言耸听。你们小情侣吵架,不高兴逮无辜的人使什么劲儿。”宋好喜埋头嘀咕。
“嘟囔什么?”
“夸你来着,喏,吃吧!”
阮轻栩一只手接过玉米,另一只手却拽住了她的胳膊:“谁惹你了,这么不高兴?”
还能有谁!
宋好喜矢口否认,打着呵欠到:“赶车太累,精神不免松懈。时间真不早了,等你吃完玉米,我帮你洗漱,咱们早点休息。”
眨了眨泛酸的眼睛,如今她总算想明白了。人家阮轻栩喜欢谁,同她有什么瓜葛。如今当务之急就是照顾好对方,决不可胡思乱想。这样来日分别,方能问心无愧!
宋好喜情绪百转千回,任阮轻栩如何捕捉也探不出一二。
寂夜漫长,宋好喜半阖双目,脑海里涌现出一幕一幕。
在医院观察了近三天,确定阮轻栩没什么后遗症,艾美丽忙马不停蹄地带她们回海市。
张阿姨吓得面如土色,不停念叨:“哎呦,轻栩怎么受伤了?”
不知为何,阮轻栩不肯同张阿姨讲话。逼得的张阿姨眼巴巴地望着她,眼尾红了好几次。
宋好喜不愿尴尬,见机为她们缓和:“养一阵儿就好了,幸亏学姐坚强,换我早就疼的嗷嗷叫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次说什么也必须静养。美丽,工作不能再接了,当下以轻栩身体为重。”
“我明白,张阿姨。”
艾美丽说完,扭头又冲阮轻栩嘱托:“我明天带两个小助理来。”
阮轻栩这段时间真离不开人,既然宋好喜兴致不高,她也不愿强人所难。点头正要回应,却听一旁的宋好喜慢悠悠地毛遂自荐:“我这段时间没什么大事,不如就让我和张阿姨照顾吧!”
“我和囡囡最好,这样也清净。那美丽你回去好好歇歇,瞧这眼底的阴影,最近倒是苦了你。”
张阿姨慈爱地拍着艾美丽的肩膀,视线一直落在阮轻栩身上。
“美丽,我给你放三天假,出去好好散心。若有什么舆情,法务部处理就可以。”
阮轻栩松开艾美丽的搀扶,言语间非常体谅。既如此,艾美丽只得感激地离开。
不久,张阿姨寻了个由头遣走宋好喜,房间仅剩她们两人。
“轻栩在怨我,对不对?”
张阿姨自幼照顾阮轻栩,对她比亲闺女还好。
“您不该擅做主张,把我的事毫无保留地告诉她。”阮轻栩一动不动地凝着对方。
“我知道不该这么做,可她毕竟是你的母亲,是这个世上同你最亲密的人。轻栩,阿姨明白你的压力,但你妈妈独自在国外——”
阮轻栩睨着她脸上的懊恼之色,嗓音愈发婉转:“在这个世上,很多东西都会考核,但唯独做父母不必。她心底早就没我了,张阿姨你为什么不肯承认,我的亲生母亲恨我呢!”
“她糊涂了,哪有当妈的会这样。”张阿姨一息恍惚。
“比起沈太太这个虚名,我算得了什么。妹妹死了,她却至今都不肯放过我。人在国外,每年飘来雪花般的账单几乎快要压垮我。请您告诉我,我的病该怎么好?”
阮轻栩脸色极差,浑身发抖地抓起近旁的药,哆哆嗦嗦中妄图全部吞下。
“不不不……孩子,我求求你,千万别这样。”
阮轻栩眼神变得空洞,扬唇自嘲:“你们口口声声在意我,转头却毫不犹豫地迫害我。眼睁睁看我至绝境,可我真的不想疯掉,所以好不容易爬起来。不成想你们竟要再度打倒我,请您告诉我,我的原罪是什么?”
“把药给我,好孩子。”
“呵呵,我的原罪应该是出生!”
或许,当初就不该来这个世间。